小铜壶似吞云吐雾般，咕噜噜冒着蒸汽，又在风里渐渐飘散。

太后看着那团消散的白气，蹙起眉：“牛鼻子老道怎么说？”

“潘向年算出……据说是龙困浅滩，生死未卜。”

“什么龙困浅滩！就是个血脉不纯的杂种，怎比得上陇西和关中正朔，可笑！”

太后一听龙困浅滩，尤其里面的龙字尤其刺耳。

在她眼里，九殿下的母亲就是南蛮，刚入宫时一口江南语调，听得极为别扭，若非当时太子周温死死保住，早被她派人乱棍打死了。

于德水堆着笑脸：“老佛爷，此事过去多日，那样的状况，断无生还可能。”

太后点头：“燕王有给哀家来信吗？”

“给宫里的没有，前阵子……倒有军报，据说还在北地和辽人在打，那地方凶险啊……”

他知道太后很疼爱大皇子，大皇子的母亲，也来自于陇西李氏家族。

只可惜生下大皇子周铮后，便因血崩去世，把当时周温也难受得不行。

当年，还是皇后的昭颐太后，便将大皇子周铮自己抱着抚养。

大周皇族的子嗣中，经太后抚养长大的孙子只有两人，一个是大皇子周铮，另一个是泰王世子周哲。

泰王夫妇是大周出名的将领，当年，泰王妃生下周哲不到两年就披挂上阵，太后就将周哲接到宫里继续抚养。

如今太后疼爱过的两个孩子都已长大成人，偏巧还都没在她的身边，想看也看不到。

于德水提起铜壶，为太后沏好一杯茶。

茶叶在滚烫的沸水中舒展，一股淡淡的清香从茶盏里飘出。

太后刚抬起手，微蹙了下眉又放回原处。

于德水侍候太后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

“老佛爷，想让奴才做什么去？”

太后摆摆手：“罢了，哀家本想给仪嫔抬一抬，但一想，不如留给陛下吧，他们是两口子，哀家就不操这份闲心了。”

她本想下一道懿旨给仪嫔，但一想到向来不喜这儿媳，于是作罢。

“老佛爷仁义……”

太后侧头寻思片刻：“太子不是回来了？怎没见他来请安？”

“太子一回宫就被陛下骂了一顿。不知是不是让他闭门思过，不过听说，太子倒去看了仪嫔，不仅太子，德贵妃也去探望了。”

“哼，也不说来给哀家请安。”太后刚念叨完一愣：“太子怎么了？陛下为何要斥责他？就因为小九的事？”

“不是因为九殿下，坊间传闻太子御下不严，搞出人命，总之搞得沸沸扬扬，御史台那边也上了不少弹劾他的折子。”

太后冷摇头叹息：“也不知他娘亲和外公怎么管的，好好一个孩子成天的就知道捞钱，哎……还是留给陛下自己去管教吧，哀家可没这份心力了。”

于德水将茶盏递到昭颐太后手中。

太后掀开盖子，小啜了一口：“哀家一会回去写个条子，派人给燕王的人送去。”

“奴才记下了！”

“还有，派人给老太师送份补品，他这些年太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