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忠连翻几十本老皇历,终于查明这是“疫鬼”作乱!他生怕疫鬼翻墙进了家,更怕胡鸾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三伏天,也不顾一大把年纪,带着三个儿子砌砖亝墙,加班加点,三天三夜,院墙长高三米多,比屋顶还高三尺!!!
老头子绕墙来回转圈圈儿,视察他的“防疫工程”,越看越满意!几乎要笑出声儿来!可等他最后察看院门儿时,瞬间没了淡定!
“这都啥时候啦?!门神还是秦琼尉迟恭这俩货!他哥俩儿挡挡邪气儿还凑合,哪挡地住疫鬼?!这可不行!我说见喜呀!你快买些桃木剑照妖镜来,大门二门都挂上……”
可怜的于震,等他回来时,于家“门面”刚刚“焕然一新”!
门框正中垂下一根紫色的线,筷子粗细,下面系一面大铜镜,黑不溜秋,比脸盆还大!
大铜镜不稀罕,稀罕的是,于震从没过谁家铜镜正中贴一“寿”字儿,于震看了好几回,才确定那不是“丧”字儿!
看看铜镜两边儿,于震更纳闷了!
石头缝里啥时候长出这么多柳树枝儿?!长长短短,擀面杖粗细,还挑着十几片新鲜柳叶儿?!
那柳枝上垂下一根根蓝色的细线,末端系着一把把暗红色的桃木剑!
兴许是为把气氛搞热烈一点儿,桃木剑上“盛开”几朵菊花!红配黄,三三两两的,十分扎眼!!
熟悉的朱漆大门,少了熟悉的门神!没头没脑地贴上许多纸符!颜色同样或紫或蓝!那画符人铁定“蓝紫”色盲,要不咋只认两种颜色儿!!
也许,贴符那位瞅着满眼是符忒单调了!为防观者审美疲劳,更为模糊那几张贴歪的符儿,忙不迭地把一朵朵小花塞进空隙处,灰不溜秋的,也说不清啥颜色儿!!
嘿嘿!这么一折腾,好端端的大门儿,变得红不红,白不白,蓝不拉几,紫不溜秋,鬼气森森,不伦不类!要一左一右再放俩纸人儿,于震真以为家里某位年岁大的归了天!
万幸的是,亲爹于孝及时在墙头上跟他打了个招呼!要不然,于神医还真不敢进这“鬼门关”!!!
不管别人如何看不惯,反正于忠看地很顺眼!他刚把老心放进狗肚里,于见喜突然大声咳嗽!
这孩子咳嗽也与众不同,每半个时辰就咳一回!每回都比上回多咳三声儿!三声儿不多,驾不住时辰一长,难免咳地心慌!作为于家三公子,于见喜从没打算死在爹前头,只好硬着头皮吃药,一碗一碗又一碗,肚皮撑地溜圆儿,却总不见好!
于震暗自高兴!
可老娘却一次次地给这个小叔子送饭送药!饭一出锅,第一碗先盛给于见喜!
“他三叔,这是山泉水熬水萝卜豆腐汤!不放盐!专治咳嗽!先趁热喝汤!再吃萝卜豆腐!”
“行!行!行…”
于见喜满口答应,等于震娘一走,他只把豆腐挑出来,蘸酱油吃!!!!
嘴馋的后果很严重!
于见喜发起高烧,脸烧得通红通红!比猴屁股还红!!
于震实在看不下去!
“娘!你少闲操心!我见喜叔卖老虎,可得了大把银子!他会喝你的萝卜豆腐汤?!你还是赶紧回去给太爷爷熬鸡汤去吧!”
“不孝的东西!瞎说啥?娘熬的萝卜豆腐汤不值钱,可是治咳嗽的偏方!!我一个做嫂子的,不能看小叔子生病不管!”
“哎哎哎哎!我的亲娘!”于震伸手拦住老娘,嬉皮笑脸道,“您骂儿子不孝!要是叫老天爷听见,这晴天白日的一个雷下来,儿子可受不了……”
“再敢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于震娘吓地脸煞白!要撕于震的嘴,冷不防于震扯出一个东西往嘴上一套!
于震娘一下愣住!
于震嘴上糊一块布!绿油油,湿乎乎!半张脸盖个严实合缝儿!那布两边长出两根细绳儿,一直挂到耳朵上,越看越别扭!
“我的儿!你又不是驴,戴个笼嘴干啥?难看死了,快撕下来!”
“别介!你要是想叫我染上见喜叔那病!你就撕!”
于震嘴朝前一拱!
于震娘蒙了圈,讷讷地缩回手!
于震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萝卜豆腐汤,一气跑到三叔门前,一脚踹开门,登时吓一激灵!
对门方桌上,盖一块白布。桌上插一根白蜡烛,比于震胳膊还粗,正“呼呼”地窜着半尺长的火苗!
白色蜡烛后面,香炉里竖着一根白色的香!!绿烟袅袅儿!
白香后面,几十块牌位儿围成圈儿。
于震走近一瞧,呵!祖宗十八代都在!!敢情在开圆桌会议?!
“这这……这也太扯蛋了吧……喜叔!喜叔—”
于震往床上一看,床上罩着一整块白布!白布下呈现出一个人形物!
“这整哪出呀?!喜叔!咱叔侄俩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虽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也不能悄么声地驾鹤西去呀?!看在咱俩都吃过我娘奶的份上,你知会我一声再死!我豁出小命,也得出去给你买副棺材!呜呼!贤侄恭喜愚叔,高登云路仙国去,驾鹤西游入地府……”
于震唠唠叨叨,诚心“诅咒”两袋烟工夫,该死的喜叔依旧纹丝不动!
于震急了眼,一把扯下白布,当即傻了眼!
“稻草人?!怎么是稻草人!!喜叔喜叔—”
于震正惊愕之时,只听里屋传出一阵祷告。
“神水扬扬,万里精光;
五雷布气,毁绝不祥;
归脾入胃,透胆穿肠;
瘟病速去,流一膀胱!
吾奉十八代祖宗急急如律令!灭灭灭灭灭……”
于震一个箭步窜进里屋,顿时惊叫一声!
“我的乖乖!喜叔!你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