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教导可谈不上，只是教训罢了……”黑心老人又长叹一声，

“哎，也罢，反正都过去四五十年了，宗主就当听个乐吧……”

李慕白不自觉的将身子向黑心老人靠了靠，想要听清楚天禅寺的信息，因为这次围剿合欢山的行动中，并没有出现天禅寺的踪迹，他怀疑其中是否有诈，所以听得格外认真。

黑心老人枯瘦的食指相互交叉，抿了抿嘴，眼神注视着火光，眼神中竟显现出几分少年时期的懵懂，

“我十几岁的时候，家里闹饥荒，又赶上乡里抓壮丁充军，我怕死不愿意去，就拼命的往山里跑。

哎，记得那天晚上下暴雨，也不知跑到了哪儿，脚底下一滑，坠入了山崖，我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门前。

当时我认不得许多字，只因老家的乡绅信佛，我认的那个牌匾上的禅字，就是大名鼎鼎的天禅寺……”

李慕白听的仔细，儒释道同属于乾朝三大教宗，儒教高居庙堂之上，道教隐于江湖之远，可佛教却是十分神秘，分为南宗与北宗。

南宗佛教多分布于南国一带，多被中原人称为南蛮邪教，登不上大雅之堂。

可北宗佛教却吸收了炎汉文化，孕育适合中原本土的教派，并不像儒教道教那般盛行，毕竟佛教是客，真正的本宗远在西天，现在的北宗佛教算不上正统，只是一个小小的分支。

能登入佛门也是缘分，可见黑心老人慧根不浅，李慕白接着问，

“前辈入了佛门，可有师承啊？”

“师承？哈哈，没有的，没有的，先扫三年地，再打三年水，最后再劈三年柴，才有资格入寺念佛。”

“那前辈待了几年呢？”

“八年。”

“八年？”

“就八年！”

李慕白听的有点懵了，这和自己也太像了，莫非黑心长老也是卧底？

“那，那你究竟犯了什么错呀？”

“嗐，年少无知，人都有个十七都有个十八，都有犯糊涂的时候……”

“什么意思？”

“我大概二十岁的时候，本以为吃斋念佛是我的人生理想，直到我遇到了一个女孩……”

“……”

黑心老人顿了顿，眼中闪起了光，

“那时候我穿着一身破烂的僧衣，来到山下砍柴，在河边碰到一个女孩想过河，她很漂亮，老天爷也很够意思，河水很浅但没有桥。

我俩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她突然笑了，问我能不能背她过河，我本想拒绝，她却直接跳到了我背上……

也许是我人善，懵懵懂懂的就背她过了河，后来她让我放下，然后一别两宽……”

“……”

“可我回到寺里后，一直忘不了她，被主持发现后，毫不留情逐出师门。”

“你后悔吗？”李慕白小声的问。

“我应该后悔吗？”黑心老人笑了，

“前不久我又见到了那位姑娘，我已经又老又丑，可她还是像曾经那样漂亮年轻。

我问她还记得四五十年前，我们初相识的场景么，她又笑了，面色羞红，说谁还会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别恶心了……”

李慕白会心一笑:“真好，还能再遇见。”

“可是她又说了，”黑心老人眼眶竟有些湿润，“她说，老黑，可你要记得，早点回家，我在家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