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丰若是下定决心讨伐莳七,自然是不会帮她藏着掖着,现在三界基本上都知道了她会和女歧一样的诡谲之术,人心惶惶是必然的。
没人愿意将自己的心鬼暴露出来。
那就是原本光鲜亮丽的众神,心底最阴暗的地方,最不堪一击的地方。
扶九殷自然也听说了消息,谈起此事,他心中十分愧疚,若不是自己失忆,莳七又怎么会和女歧签订那样的契约呢?
可是眼下君丰却问了他对莳七的看法,扶九殷便知道,他心底的那股子不安终于化为了现实。
“帝君问东卿,是信任东卿,我私以为,以阴夫人没有伤人,不必与之为敌。”扶九殷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没有参杂着私人感情。
君丰笑了笑:“可是众神对以阴很是忌惮,该如何?”
扶九殷置于桌下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他低着头半晌也没有开口。
君丰目光定定的落在他身上,殿中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片刻,他忽然笑了:“罢了,你且去吧。”
扶九殷离开后,姒姮便去了禁璃神宫。
“帝君,东卿真君定是主张不敌吧。”姒姮道。
君丰抬手将桌上的香茗茶盏收起,淡淡道:“他不肯。”
姒姮轻笑一声:“这就是以阴的高明之处了,她已然将东卿真君蛊惑,帝君,以阴其心可诛啊!谁人不知东卿真君手握天庭兵权?”
君丰闻言,眸光淡淡睨了她一眼:“你先回去吧。”
姒姮心底就算再着急,也只能抿了抿唇,恭恭敬敬的道一声是。
执陵听说姒姮从禁璃神宫回来了,便去找了她,他一进门,便看见姒姮不愉的神色,遂道:“让我猜猜,帝君还是模棱两可?”
“我不明白,既然那贱人已经知道了他的心鬼,他为什么还不出手?”姒姮面目阴冷,“难道真的是因为扶九殷舍不得,帝君便心软了?”
君丰提携扶九殷是众神心知肚明的一件事。
有人甚至断言过,若是哪日君丰不想坐着个帝君,恐怕下一任的帝君便是扶九殷了。
执陵在她身旁坐下,轻笑一声道:“扶九殷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君丰的心鬼和爱将扶九殷,两者一比,君丰也知道孰轻孰重,只是现在苍罗已然不再镇压女歧,他虽然在凡间没什么威望,但是在三界的威望并不比君丰小。
甚至因为苍罗以身作阵镇压女歧而退出了天帝的竞争,这件事反而成了他功德碑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给君丰的压力,比之数千年前还要多。
所以君丰更不能错,扶九殷在天庭手握兵权,威望直逼四御,但是却一如既往的忠君。
若要执陵来说,扶九殷作为凡人时,死就死在忠君二字上,若是当权者不贤不能,何不取而代之,反倒是为天下苍生做了件好事。
但是扶九殷呢?
生平唯一一次抗旨,是在临死前,带着本该回京的大军将折返的敌人杀个片甲不留,之后自戕而死。
在后人评判,扶九殷愚忠。
可是愚忠又如何?
就是这点,入了君丰的眼,君丰和旁人所处的位置不同,他是当权者,若是非要在众多人杰中挑一个飞升,君丰为什么不挑这个一心愚忠的将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