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谙世事的少年人天真烂漫,他们还不能理解一只活着的蛉蚁真正的价值,让无端而柔软的猜想占据了心头。
他们循从道德教育所带来的善良本性,打开了瓶盖,又打开了窗户。
小飞蚁一眨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瑟蔻,你会后悔的吧?”
“不要再说啦,我已经后悔了。
可是,一定有家人在等它回去吧!它一定开心极了。”
“过生日的时候,我爸爸就会送我一只。”
“真的吗?我也要攒零花钱,再买一只。”
“我再也不吃零食了,我也要攒钱买飞蚁!到时候我们来决斗吧!”
“才不要!”×2
……
与小朋友们想象的不同,再次逃脱的雄蚁并未感到高兴,它的心里只有焦急。
被藏在暗无天日的袋子里,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时间,独自留在树巢里的来克,是否依然安好。
幸运的是,这只棕毛幼崽与当初的黑毛做出了相同的举动,主动把自己放生。
但这并不能改变它对两脚兽的看法。
即使一路伴随着恐怖的鸟鸣,返巢的路途还算平静,可这平静,总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接近树巢所在的松树,钻进遮挡着的针叶丛,雄蚁忽然失去了对鸣肌的控制,失声啼鸣。
罩在巢外的树皮变得破破烂烂,露出里面大片的木质,堆积在树洞底部的松脂,也已经暴露在外。
雄蚁怀里的鸟蛋险些跌落。
它挪动身体,靠近已经被摧毁的树洞,脑袋里一片空白。
“呜~”
残留的树皮背后,看不到的地方忽然传来一声喑哑的呜鸣。
几块松脂从破洞处漏下,接着伸出来一只触角。
雄蚁愣住了,它看着接连出现的触角,脑袋,躯体,不觉间身体微微颤抖。
它仿佛看到了来克的遭遇,一只大鸟袭击了树洞,啄穿了树皮,啄断了尾巴,啄破了翅膀,伤痕累累的来克躲进了松脂堆里,逃过一劫。
神奇的松脂快速了伤口的愈合,却在身体上留下了可怖的伤痕。
雄蚁从未看到过,这令它恐惧到浑身战栗的伤疤;也未曾想到过,一只小小蚂蚁的身体也会变得如此凄惨。
幸运的是,它还活着。
来克紧紧抱住雄蚁,触角与它紧紧纠缠,伸出舌头舔舐着它身上的味道。
现在还不是值得庆幸的时候,暴露在外的两只蚂蚁,随时会引来未知的猎手。
从来克的钳制之中,伸出足肢和翅膀,雄蚁先把巨卵藏在松脂堆中,它要带着来克去往新的树洞。
它知道不少藏在树皮之下的洞穴,都是危害树木的爬虫蛀食出来的。其中的主人变成了美味的营养,留下的树洞则成了备选的巢穴。
它们躲进了一根细嫩的树梢,细密的针叶提供了严密的防护,而栖息在树梢上的所有蚜虫都被赶走。
蚜虫会引来更大的昆虫,昆虫会引来鸟类,鸟类则会杀死它和来克。
这个树洞很小,只能容纳一只蛉蚁进入,即使较宽的内部,也只能勉强转身。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较长的深度,和洞外密布的针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