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朦胧的薄雾笼罩着农庄。
雄蚁掏开堵门的木屑,悄悄爬了出来。
雾气里的水珠吸附在胸腹的皮肤上,溶解在水中的氧气被毛细血管吸收,让它精神振奋起来。
寄宿的树洞中还有充足的食材,树洞的主人留下的营养,足够好几天的消耗。它根本吃不完那么大的虫子,只能在变质之后将其扔掉。
在那之前,还需要找到其它的食物。
没有工蚁,只能靠自己来背负沉重的生活压力。
首先排查巢穴周边情况,熟悉地形,扫除危险。然后留下足够的化学标记,防止其它蚂蚁接近。
树洞的位置很高,而且隐藏在树叶深处,四季不落的针叶,隔绝了人类的视线,创造出一个完美的庇护所。
没有在树冠生活过的雄蚁,从来不知道,这个远离地面的世界,居然也是如此丰富多彩。
无数昆虫的幼虫和卵,都在树梢上越冬,它们遍布了树冠的每一个角落。等到几个月后,春暖花开的时节,起床活动的虫子们会将这个世界装点得热闹非凡。
附近的蚂蚁可能还未复苏,没有遇到它们活动的丝毫痕迹。
不过,总有早起的昆虫,企图在天敌没有到来的时候,趁早发育。
这是一小群松蚜虫,它们藏在去年新枝上的针叶丛中,拼命吸食树汁,排出的晶莹蜜露堆积干涸,变成了难看的黑斑。
对蚂蚁来说,这可真是意外的惊喜。
这些黑褐色的小虫,体型还不到它躯干的一半大小,却是一台台全天候、全自动的自助产蜜机。
已经不需要再为了食物而奔波了。
工蚁的工作都是重复而单调的,个体所能做到的极其有限,必须依靠庞大的数量才能顺利进行。
雄蚁只有自己。它计划沿着树干做出一圈标记,将可能找到这里的蚂蚁拒之门外,独霸整个树冠。可是身体的排泄能力实在不争气,连树洞口的气味都只能艰难维持。
后来又发现这一排松树的枝干全都勾连在一起,即使阻截了其中一个树干,也没有意义,只能不甘心地放弃了自己的野心。
为了隐匿身形,它尽可能的在针叶缝隙间穿行。
在蚜虫危害的枝干上,经常会有很多黏稠的松脂流出,那是松树的防御武器。有些蚜虫没能成功阻止松树的分泌能力,就会被流出的松脂粘住、淹没,死在硬化的脂粒中。
进食的雄蚁不可避免地与这些松脂接触,频繁的摩擦刮掉了一些滋生在身上的真菌。被树脂反复擦掉的地方,真菌几乎不再生长。
雄蚁大喜过望,它把松脂当作药物,用来对抗真菌。粘稠的油脂不敢碰触,凝固后的柔软颗粒则收集了许多,搬进寄身的树洞之中。
自然的产物总是充满了意外的惊喜,收集的松脂不仅治疗了身体上的感染,还延缓了爬虫肉质的腐坏,成为了它心目中必备的生活物资。
这样表面平静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一天上午,一群人类来到了树下。
住在高高的树冠上,雄蚁没有看到他们的身影,只听到无数叫声。
生活在他们的地盘上,就不得不应对他们层出不穷的新花样。它在猜测,这些两脚兽到底想要做什么。
雄蚁跟着他们,经过了每一棵松树,也没有搞懂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人类很快离开了,但他们造成的影响却在看不见的地方持续发生着。
雄蚁一如往常地觅食,吃饱之后,便沿着树干爬行。
苏醒的昆虫越来越多了,到处都能感受到昆虫们进食的动静,树叶丛中慢慢的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