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的生灵们又到了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伴随着秋雨,阶梯式降低的气温催促着丛林中的生物们忙碌的脚步。
已经成熟的蚂蚁王国没有这样的忧虑,它们几乎霸占了丛林中所有的资源,新蚁种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侵略性,其它的生物只能在它们活动的夹缝之间生存。
蚂蚁是一种去中心化的生物群落,它们通过每一个个体的决策,互相交织,来决定群体的生存策略。而决策的主体,正是每一个工蚁,生产蚁只是种族繁衍的工具而已,在决策之中所占的比重极其微小。
更不要说雄蚁了,所谓的国王不过是它自封的头衔罢了。如果蚁群有独立意识的话,寄居在它身上的雄蚁与螨虫并无两样。
它通过介入蚁群的嗅觉系统,欺骗了整个族群,但当群体诞生了新的感知系统时,它原来那套手段便失灵了。
国王出生时大喊大叫在密闭的巢穴内引起了强烈的回响,整个蚁巢都沸腾起来,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准备处死这只引发混乱的蚂蚁。
幸好雄蚁的信息素还能发挥作用,它试图用这些气味来制止暴动的蚂蚁,但仍然被寄予厚望的第二代新蚂蚁们扫地出门,逐出了巢穴。
在蚂蚁的世界里,是没有所谓的国王这样的概念的,更不需要这样一个个体,来主导它们的生存。
雄蚁的气味或许会让它们感到迟疑,但其它的感官却无法被欺骗,它是不被族群需要的个体,因而被毫不犹豫地赶走。
刚刚出生的雄蚁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剥夺了在族群中生存的权利,它不再是蚁群的国王了。
它试图回到巢穴,但还没有靠近巢口,就再次遭到二代新蚂蚁的驱逐。它们推着雄蚁的头部,身体滑稽地立起,用宽大的身体挡住了它的去路,背部的鼓鸣器鼓噪出剧烈的空气振动,警告它速速离去。很快就有一大群蚂蚁聚集而来,见它还不肯离去,有些开始咬住它的肢体,将它往远离巢穴的方向拖行。
雄蚁感受到强烈的排斥意图,和越来越强的敌意,不敢强闯,只能灰溜溜地逃走。
但它无处可去,又想起令它感到恐惧又难受的旧巢。
它徘徊在旧巢的巢口之间,鼓足勇气试图进入,但连旧巢也已经被新蚂蚁占据,上一代的蚂蚁已经完全变成了它们的附庸。
雄蚁开始在领地上游荡,缺乏捕食能力的它,只能从外出觅食的上一代蚂蚁手中,得到一点接济。二代蚁完全表现出了蚂蚁的冷酷与无情,它们只要见到雄蚁,便会大声驱赶它,并且大打出手,用力推搡一番,然后抢走它手中有时会有的食物,毫不顾念旧情。或许没有杀死它,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雄蚁在领地中东躲西藏地度过了几天,对新身体越发了解。
新身体没有长出蝉类的听觉器官,而是依然沿用了蚂蚁的感觉毛方案。在触角的鞭节和尾须上,长着丰富的微小细毛,这些感觉毛对振动十分敏感,能够感知到空气的微小波动。通过对空气扰动的感知,可以分辨出近处各种声音产生的振动。但这种感知很容易受到空气波动的干扰,只有同类前胸两侧的空腔发出的巨大鸣叫,可以被清晰分辨。
然而正是这种干扰,真正成就了这个物种。它们可以轻易地分辨空气波动的变化,可以感受风,障碍物以及捕食者带来的气流变化,这种感知极大增强了它们的飞行与生存能力,即使拖着沉重臃肿的身体,依然强势自如地活跃在丛林的地下、地面和天空之中。
这些笨拙的蚂蚁总是大摇大摆地行动,不管是飞行还是爬行,都显得异常吵闹。对于躲避第二代蚂蚁们的搜捕,雄蚁已经有些得心应手了,它十分准确地判断出它们的位置和距离,小心翼翼地躲在它们活动的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