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难的发生实在太快,大多数外出的工蚁已经失陷在外面。即便如此,深处还未扩建的狭小蚁室中,仍然聚集了超过十万只蚂蚁。
密度极高的蚂蚁活动造成了热量的富集,土壤中饱含的雨水,也无法阻止温度的上升,反而被大量蒸发出来,空气中的湿度接近了饱和,在冰冷的墙壁上凝成水珠,让蚂蚁们感到极为不适。
比普通蚂蚁更大的体型和异乎寻常的新陈代谢率,使它们的耗氧量巨增。废弃物大量堆积,来不及清理,产生的气体与蚂蚁呼吸排出的废气混杂,无法排出,更让狭窄蚁巢内的空气很快变得污浊不堪,难以忍受。
在这极端的环境下,蚂蚁们立刻行动起来。它们往各个方向开挖,拓宽巢穴,把卵幼和储粮转移到干燥的地方。环境恶劣的旧巢被封闭隔离起来,或许等到灾难过去,蚂蚁们还会回到这里。
灾难发生时的一切应对,都是工蚁们自发完成的,它们特化发育的大脑,具有极强的学习适应能力,通过反复的尝试和记忆,可以很快将所处的环境改造出适宜生存的条件。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巨大的试错成本,幸存下来的工蚁不足三分之一,而且只有胖虎和小叮当两只后蚁,在几万只工蚁的努力下获救。
作为庞大族群之中的一个个体,它们的国王能在灾难中做到的事情极为有限,混乱的场面和极端的环境下,它那弱小的指挥能力,只能覆盖触角鞭节所触及的范围,更远的地方是真正意义上的鞭长莫及。
一个没有经验的国王,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去应对来自大自然毁天灭地的威能。
现在,它所能做的只有努力生存下来,并且尽快地寻找更强大的生物,将它们的优势基因融入族群,提升族群的生物等级,成长为大地的主宰,和自然的主人。
在它的记忆里,始终存在着一个样板,那将是它努力为之奋斗的终极目标。
所幸,为第二次升级准备的材料没有遗失,国王在上面留下的气味,让公主蚁们将其当成了国王生产的卵,连同国王一起搬到了新的巢室。
卵中卵的悬疑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里面的小卵已经开始孵化了,一只只细小的幼虫,肆意吞食寄主的营养,让国王大为光火,只能让身边的公主蚁把它们全部消灭。
处理之后,真正能用的纯净蝉卵不多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国王将它们全部转化成了种子,培养出了二十多只用于实验的后蚁。当它们发育完成,在安定富足的环境中,每天会生产出超过一万枚基因嵌合的胚卵,其中绝大多数失败品会被蚁群回收,极少数脱颖而出的个体,将接受来自蚁群和环境的筛选,直到国王得到它满意的结果为止。
洪灾持续了多久,没有蚂蚁清楚,也许是一个月,又或者是一年,待在完全黑暗的地下巢穴里,连国王也失去了时间观念。
总之,灾难最终还是过去了,当土壤中的水分含量减退,蚂蚁们打开了通往旧巢的通道,纷纷回到巢穴中。它们挖开通向地面的巢口,重临地面。丛林已经被完全毁灭,低矮的草木被一扫而空,只剩下稀疏的大树还伫立在表面干涸的泥浆之中,折断倒塌的枝干扔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