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羽箭……难道真的是凭空而来!?
她们看李道姑的目光都满是钦佩。
王贞仪自斟一杯,连连摇头,长叹道:“愚夫愚妇们啊,物体运动都要遵循牛顿三大定律,怎么可能凭空而来?我敢说,船上定有机关。”
李道姑不安地瞅了眼海兰,紧接着勉强挤出一丝笑,“恕小道孤陋寡闻,牛顿是哪位仙佛?三大定律又是何种仙法?你说有机关,可否找出证据啊?”
“你早有准备,又有内应,仓促之下,我去哪儿找啊?”王贞仪慢悠悠地说。
“看来凭白诬陷修道之人是你王家的家风。”李道姑志满意得地笑,用拂尘指着符纸,“一旦取下,仙令就会驱使妖魔。若你诚心拜在小道门下,小道可收回这仙令。”
王贞仪充耳不闻,稍稍用力就拔出羽箭,摘下符纸。
符纸上写:王者辅不敬鬼神,贬损修道之士,为略惩戒,遣獦狚掘其坟墓,毁其尸骨。
王者辅,正是她祖父的姓名。
符纸突然在她手中化为幽蓝火焰,眨眼间便燃烧殆尽。
很奇怪,火非但没有灼热感,还冷冽得刺骨。
手几乎要被冻僵。
李道姑哈哈一笑,“仙令已发,小道也没辄了。”
众女都同情地看向王贞仪。
王贞仪却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问李道姑:“海兰请你来做什么?”
“小道来是为解江南今夏的洪涝。”李道姑客气地朝海兰微微颔首。
“南方现今何处发洪水啊?”王贞仪双眉微微一挑,语含嘲讽。
“钦天监报当今圣上,江南今夏会有洪涝。”李道姑昂头,用鼻孔看王贞仪。
王贞仪蓦地笑了,朗声道:“我说今夏南方将遭遇旱灾。敢不敢赌?赌项上人头。”
李道姑眼底满是嘲讽,“哟,你怕了,来这手找补。”
“你能出题,我为何不能?”王贞仪以嘲讽的语气回敬:“哟,你怕了,不敢应战。”
“小道怕你不能死两次。不过嘛,小道愿意吃亏。”李道姑好奇地问:“但,能否给小道讲讲南方为何今夏是旱灾?”
王者辅看天象预测晴雨很是有名,他孙女如此说,令她有几分相信。
王贞仪神秘一笑,“因为啊……”
李道姑上身前倾,认真地听。
“因为啊,”王贞仪突然高声说:“我是旱魃!我说哪里旱灾哪里便是旱灾。”
紧接着朗声大笑,看李道姑意兴阑珊地缩回脑袋,她眼中满是畅快。
众女都窃笑。
“海兰,船靠岸,我要两匹军马。”王贞仪喊着,头也不回地到船首,摇动旗帜。
一炷香的时间后,楼船靠岸,早有两匹雄健的军马等在湖边。
十余丈高的楼船,王贞仪沿着船体外侧的弩窗矛穴,如猿跃如鸟飞而下,仅仅十几息就轻盈地落在马背上,轻拽缰绳。
军马嘶鸣着几乎人立。
“可惜你不能死两次,我吃亏了。”这句话未落,王贞仪轻挥鞭子,军马狂奔而去。
海兰站在船舷后,俯望王贞仪远去的背影,和李道姑相视一眼。
两人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这一切都被陈宛玉尽收眼底。她忧心忡忡地轻叹一声。
当夜戌时两刻,夜幕深重,晚风灼热,夏大胆昏昏沉沉走进墓地,听到吭哧吭哧声从茂盛的草木间传来。
“爹,都大半夜了,该回家了。”他扯着沙哑的嗓子喊,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
银白得阴森的月光透过薄云,照得这片墓地惨白。他远远地看到王贤守的坟被刨了,棺材半开,旁边蹲着一个人。
“爹,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儿就爱找王伯唠唠,但也不至于把他掘出来吧?”他调笑着近前。
月光突然亮得令人晕眩,他下意识地遮住眼。
墓地开始剧烈震颤,震颤得他摇摇晃晃,最后跌坐在地上。
呼噜噜……
伴随着雷鸣般的咆哮,紧接着是一阵恶臭的风扑面而来。
他抬头看去,眼前的月光亮得刺眼,突然感觉有什么搭在自己双肩上,转身看去,见有一头脑袋赤红的巨狼用那双老鼠般的眼睛正怒瞪着他。
凶兽那血盆大口里正咔嚓咔嚓地嚼着白森森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