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猴被投入县衙大牢,捕手向狱吏交待着什么,隔着有些远,石猴也听清他们在说些啥。况且,手臂断处钻心般的疼痛,若不是不肯示弱使劲忍着,石猴早就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尽管如此,他脸上那扭曲的表情,意味着确实伤得不轻。
两个狱丁押着石猴走入牢房,大老远就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刺鼻味扑面袭来。石猴喉头蠕动,干呕了几下,差点没吐出来。
年轻的狱丁横目看了石猴一眼,打开木栅,道:“你可以啊,居然敢得罪李法曹,当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进去吧!”见石猴身子有些抗拒,从背后猛推石猴一下,石猴一个踉跄,身子就进了牢房。
只有一个很小的窗洞,几乎暗无天日,拐角铺着些杂乱的茅草,大概就是床铺了,被褥啥的估计就别痴心梦想了。
年轻狱丁道:“我就奇了怪了,这三寸丁的丑八怪,哪里来的魔力,就能扳得江三娘子的芳心。”
年龄稍大的狱丁摇了摇了头,低声自言自语道:“算你倒霉,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出去。”上了锁链,两人就走开了。
石猴心中一凛,忖道:“他是在暗示我么?可我清清白白,作奸犯科的事半件也没做,岂能连命也保不住?那还有天理吗?”
一通折腾,石猴又累又困,可又剧痛难忍。左手托住垂下的右臂,慢慢坐到草铺上,靠着墙壁,只觉浑身瘫软,半点力气也没。
石猴闭上眼睛,刚要眯着,一阵疼痛传来,又醒了。就这样,一会眯着,一会疼醒。
突然,右臂上被什么硬物敲了一下,疼得石猴一下子跳了起来,睁开眼睛,刚要破口大骂。只见年轻狱丁恶狠狠地说:“过堂了。”他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想必刚才用刀柄敲的石猴,只是偏要对准伤口雪上加霜,当真心肠歹毒。
中年狱丁面无表情,努努嘴道:“走吧。不要死扛,丢了小命就啥也没了。”
年轻狱丁拍了拍中年狱丁的肩膀,笑道:“老白,又发善心了,夫人昨天是不是又给吃白面馍馍了?”
老白一把打开年轻狱丁的手,有些生气道:“胡四郎,我可是和你阿爷一般的辈分,你可不要没大没小。”
胡四郎吃痛甩了甩手,尴尬地笑了笑,道:“白叔,下次不敢了。”
牢狱的门口站着两名差役,长长的影子投到地面上,手中拿着水火棍,好似两尊门神。
差役将石猴押至县衙大堂,堂上县令正襟危,坐眯着双眼。差役喝令石猴跪下,石猴初始不肯,差役上来就是一脚。石猴想起老白的话,好汉不吃眼前亏,只得屈膝跪下。
大堂外早已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平民百姓,看见石猴被踢,发出一片“唏嘘”之声。
县令东侧下首端坐一人,也身穿官服,身前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他看了一眼堂上县令,谦声道:“明公,开审吗?”
县令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道:“本府今日早衙,有人击鼓告状,着李法曹先行查明案情。”
那人道:“遵命。”他边上的书吏连忙铺好纸张,提起毛笔,饱蘸墨水。
石猴心中连连叫苦,原来他就是李法曹。抬眼仔细一看,那李法曹五官端正,面相倒也不恶,心中不由又多了三分期望。
李法曹转身审问石猴,道:“堂下跪着的可是孙石生。”
石猴一愣,才知道叫的自己,道:“是我。”
李法曹高声叫道:“来人,先打二十棍。”两边差役瞬时扑上,摆上一条长凳,四人按住石猴,余人不由分说就打了起来,棍子落下,噼噼啪啪。
一阵一阵剜心的疼痛,石猴紧咬牙关。只听“喀啦”一声,不知那个差役下的重手,石猴的右腿骨已被打断。打完了二十下水火棍,石猴已无法起身,奄奄一息。
好多围观的民众见石猴被打得如此惨烈,不忍再看,纷纷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