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少轩舒了一口气,战斗结束了,剩下的只是正规军厮杀。雷少轩忍不住好奇心,转头向冲锋的队伍看去。
忽然,地上躺着的一个胡人,猛然翻起了身,拼尽力气,一刀直劈雷少轩面门。
雷少轩正边退边回头看,胸口空门大开,没有注意到这一刀,闻风已然来不及招架。
雷少轩眼睛里闪过一缕刀光,滴下了一滴眼泪,闭上了眼睛,心里一阵绝望。
“妈妈,永别了。”雷少轩心里放松下来,十分平静,“终于可以解脱了,我好累啊。”
胡友德肝胆俱裂,绝望地发出“啊”怒吼。
正当雷少轩绝望地闭上眼睛之际,电光石火之间,一道身影往前猛扑,挡在了雷少轩身前。
“白娘子”胡友德吼道,白娘子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刀光,胡友德随即闪身向前,一刀砍翻了胡人。
胡刀深深插入白娘子的腹腔,鲜血从嘴里不停往外涌。
雷少轩流着眼泪,抱着白娘子的身体,哽咽着:“为什么舍命救我?”
白娘子两只手抓着雷少轩的肩膀,两眼直直盯着雷少轩道:“谢谢你帮我杀了许军。我不叫白娘子,我叫白杰,人杰的杰。以前不告诉你名字,是因为我不配用这个名字,不配做个男人,不配活在世上,不配”
“不,你是个真正的男人,配得起这个名字。”
白娘子脸上露出笑容:“真的吗?谢谢!我因为怕死,放弃了为人底线有些底线一旦突破,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一步错,步步错,终于解脱了呀!”
白娘子紧抓了一下雷少轩的手:“好好活下去,如果有机会,往我报个信,我家在我对不起她们。”
听到白娘子的话,胡友德深深叹了口气,他一直看不起白娘子,只是看在雷少轩面子上,没有为难过白娘子罗浩心里则十分羞愧,平日里没有少羞辱白娘子,自己贪生怕死,哪里比得上白娘子,不由给白娘子跪下磕了个头。
雷少轩精疲力竭,缓慢地走着,随着众人撤回缓坡山腰上。
雷少轩回头看,两个缓坡中间的谷底,横七竖八躺着各种姿势的尸体,血染红了谷底草地,显得凄凉、寂静、恐怖。
夕阳西下,风呜呜吹过,仿佛一曲哀吊的悲歌远处,秃鹫已经聚集、盘旋,死囚没有人埋葬,只能暴尸体荒野,成为野狼、秃鹫的野餐。
生命如此卑微,如光、如风飘过,散去生命又是如此艰难,要用刀、用心、用力、用杀戮才能够生存下来。
“雷少爷。”罗浩悄悄的拉了一下雷少轩,有些鬼鬼祟祟。
“什么事?”雷少轩道,“啊,金子,哪里来的?”
“从胡人身上翻来的。”罗浩得意洋洋地说,“都说死囚没东西,其实胡人多金银,死囚当然也有。”
雷少轩不客气伸出手去。
眼看雷少轩不客气地将身上的金子全部拿走,罗浩心里滴血哀嚎:“这可是金子啊!我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金子啊?”却不敢反抗。
罗浩边翻着白眼,边心里安慰自己:“无耻啊,什么世道啊。这么好的大户人家孩子,变成了如此狡诈、贪婪。”
回到营帐,空荡荡的床铺表明,营帐少了许多人,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雷少轩清楚地知道,这些人是死囚,死了也是罪有应得,然而心里依然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满是悲伤、酸楚、凄苦。
雷少轩躺在木板上,动也不想动,也不想说话。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着满是尸体的谷地、砍断的扭动的手脚、破开的肚子、纷飞鲜血耳边又响起了惨叫声,刀箭声,发疯的嚎叫,秃鹫唳彻长空的声音
雷少轩“啊”的一声,趴在木板上呕吐起来。
胡友德、罗浩还有其他回来的营帐的人都围了过来,一场生死之战后,似乎人与人之间亲近了许多。
他们看着雷少轩不说话,第一次上战场杀人,目睹厮杀的惨烈,许多人都会经历一番痛苦的煎熬,这一切只能靠雷少轩自己熬过去。
沿着缓慢移动的吃饭队伍看去,胖姑远远地就看见了雷少轩疲惫的身影,脸上不由惊喜交加,顿时脸上轻松下来。
“回来了?”胖姑低低问着,雷少轩看到胖姑湿润的眼睛,不由心里感到委屈,他终究是个孩子。
雷少轩脸色煞白,低低叫着:“姐姐。”颤抖着伸出手去,试图接住胖姑递过来的馒头和菜汤。然而,脑海里又浮出满地的尸体、鲜血、残肢断臂,流满一地的肠子,一阵反胃,肚子里顿时翻江倒海,手一抖,汤盆翻倒在地上。
雷少轩踉跄着,大口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