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然离开人群,始终传荡在耳中关于小竹峰山门前的喧嚣声逐渐远去。
“赵七是一个让人心痛的人,本该是圣山百年支柱,却这么的死去……”
乔桐的眼中闪烁出一丝难言的神采,想到在小竹峰山门前圣山来客们观瞻赵七遗体时见到的场面,心中颇有些沉重。
人吃土一世,土吃人一回。
生命逝去后,一切爱恨情仇,皆是镜花水月。
尘归尘,土归土。
不念尘缘过往,四大皆空。
抬头,望了眼穹顶。
青天冥冥,浩荡不见天日,风雨欲来。
暴雨初歇过后,一场更大的风雨在积淀酝酿,天地之间带着让人有些无法喘息的压抑。
但好在——
此刻的剑炉烟雨朦胧,山雾翻涌,恰好别有一番景致。
走下山道,来到山脚。
留在山脚看守马车的七八位白袍随从见到乔桐,纷纷起身站立,静默的望着乔桐,对他施以道宗最为崇高的礼节。
其中一位白袍随从走出,来到乔桐身边,恭敬道:“影子大人……您这是要去往哪里?”
悦耳动听的声音,带着些许胆怯,但声线却好听的如同百灵鸟。
即便没有看到白袍面纱下遮盖的容颜,仅仅只是看着那双充满灵动的双眸,也可以判断出,那是一张可爱的脸蛋。
直面乔桐,站立在他的面前,姜荭是含蓄而害羞的。
影子大人的未来,可是要成为新任教宗的。
他的地位,他的身份,在未来的天下,将会是世间最高,能够侍奉影子大人是一件美妙的事。
乔桐温和道:“赵七先生的葬礼还在小竹峰那边进行,天色尚早,我想去其他地方走一走,看看剑炉的风光。”
他取来一柄油纸伞,准备向着小竹峰之外的其他地界走去。
见到这种情况,姜荭当即有些慌张,作为教宗身边最为狂热的白袍随从,她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关于赵七先生的讣告,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传遍整个天下,四境之内,过江猛龙,河底虾蟹,在今日都会来到剑炉观瞻赵七先生的遗体。
快步走到乔桐的面前,摊开双手阻拦,担忧道:“今日剑炉来了许多人,四境之内的高手数之不清,人多眼杂,影子大人身份地位如此尊贵之人,若是生了意外……”
乔桐摆了摆手道:“你的顾虑未免太多了些,这里是剑炉地界,田不易更是远超十境的大修行者,神念感知覆盖整座圣山,天下间,又有谁能够瞒得住田不易,冒这个风险来行刺杀一事?”
姜荭看出了乔桐的坚决态度,小心翼翼道:“影子大人想要去任何地方,当然可以,但……应该等我们人齐,跟随保护,以确保安全。”
乔桐盯着面前的兜身在白袍内的女孩,心中微微一叹,他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套说辞。
被道宗推举成为教宗影子,站在了万众瞩目的位置后,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有极大的限制,得到至高无上地位的同时,相应的也会失去很多自由。
乔桐叹声道:“不用这么麻烦……只是在周围走走,看看而已。”
“影子大人……这是违反规定的事情,我们没有办法由您这么任性。”
兜身在白袍里的姑娘,微蹙起好看的眉头,声音坚决,丝毫不肯退让一步。
现任教宗年迈不堪,年轻的影子大人将会是道宗的未来,他的性命安危在整个道宗,乃至整个天下都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乔桐皱起眉,他对这个倔强又固执的女孩,颇有些无奈,白袍下的她与其他白袍随从一般,拥有着相同的灵魂,始终将规矩摆放在第一位。
姜荭将乔桐面容上微小的变化看在眼里,察觉到了他的不耐,快速开口,试探道:
“如果影子大人坚决要走一走,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示一下五竹大人,由他陪同您,这样可以确保您的安全。”
教宗出行布施天下,这是一件庄重之事,身边随从照顾一应起居,自然也有随从守卫安全。
与教宗同行的一众白袍随从中,五竹是最强大的,也是是对教宗最为狂热与忠诚的。
有五竹在身边守护,在剑炉地界之内,可以应付任何突发事件。
不得不说,姜荭虽然地位卑微,只是教宗众多随行追随者中的一位,但却考虑的十分周全且缜密,让人挑不出任何问题。
乔桐望着面前女孩,皱起眉头舒展开,只能点了点头。
于是——
姜荭快步离开这里,走上山道,穿梭在山雾中,向着小竹峰的山门走去。
几个呼吸,山雾笼罩,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烟雨氤氲,等候在山脚的白木车厢,纯白骏马打着响鼾,不耐烦的踏着马蹄。
见姜荭消失在视野之中,乔桐便没有停留,而是拎着油纸伞,踩着一个小水坑,在其余白袍随从不可相信的目光下,向着其他地方走去。
烟雨氤氲,风光朦胧,山水长天一色,乔桐自是不愿过多停留。
怔了片刻的白袍随从反应过来,互相对视一眼,看出了彼此的念头,连忙跟上尊贵的影子大人。
一边慌忙追赶,一边焦急说道:“影子大人……请您稍等片刻,姜荭马上就会请示完毕,她会带着五竹大人守卫您的安全。”
“影子大人……请,请您……停一下。”
一众白袍随从慌了神,小竹峰山脚之下,顿时凌乱起来,洼水溅起、落叶与泥泞……甚至还有一位白袍随从非常狼狈的摔在泥泞山道上。
“你们不用跟上了……”乔桐挑了挑眉,停下脚步:“五竹先生陪同出行,他的任务是保护教宗大人,而不是来保护我……不要惊扰五竹先生,我只是想在剑炉走一走,领略一下风光,想安静一会。”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换气过后,又继续说道:“另外,不要跟我讲规矩安全这些事情,有田不易山主的神念感知,没有谁能够伤害我。”
他语气态度坚决,一众白袍随从咬了咬牙,把嘴里的一套说辞硬生生吞了下去,但他们还是带有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乔桐语气变高,近乎呵斥,道:“只是在剑炉境内散步游览风光,并无其他。”
复而。
他又柔和道:“不用过多担心,没有谁敢在剑炉造次,我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