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德莱亚戈走到面前,那中年男子就率先开了口,他用格外严苛的语气对着德莱亚戈斥责道:“没想到我晚来了那么一会儿就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难不成你们今天拆了这灰牙镇,明天是打算班师回朝连同皇宫也一块儿拆了,银鹰禁卫的眼里可还有王法?”
这番话可把走在半道上的德莱亚戈给愣住了,他有些发懵,本以为老家伙会和平日里一样,先装模做样指点一番,再提出些操蛋的要求,自己只需要一直点头应付,就能随便糊弄过去。谁曾想这老狐狸竟一改往日和善模样,直接开门见山,丝毫不留情面,当头一棒就朝着自己数落过来。
德莱亚戈不敢相信这个老家伙居然会勃然大怒到这般地步,先前在皇宫里的将军风度在他面前荡然无存,这何止是要敲打下属,分明是要刁难禁卫团!而且看他一脸的威严肃杀,看来手上也是留足了王牌能够和自己斡旋的。
源自本能的怒气不断挑动着德莱亚戈的神经,他巴不得当场撂挑子不干了,毕竟把这儿搞得鸡飞狗跳的又不是自己,现在又要为艾蕾妮亚的无理取闹埋单,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再说把整个禁卫军团拆成两半,再调配到前线与兽人军团正面抗衡的作战方案,也正是眼前这个老狐狸极力向皇帝提出的荒唐建议。
这么一折腾,一方面直接导致了宫内的守备力量空前吃紧,一旦出现紧急状况,就会出现首尾无法兼顾的情况,到那时,皇帝的个人安危就成了宫中最大的问题。另一方面,也间接解答了德莱亚戈心中留下的疑惑,那就是如今的皇庭上下,已无人再敢与这位中年男人正面抗衡,现在皇帝手中的权利也极有可能被多方势力给彻底架空了。
德莱亚戈很快就把出离的怒火给压了回去,仔细一想也确实没必要争执下去,这样不愉快的经历,在充满虚伪和欺诈的深宫中已经亲身经历过太多次。一旦自己做出不理智的行为,就容易被人捏了短处,欲加之罪更是顺理成章,不但连累了在场的兄弟,最后反倒是自己这边也亏尽了礼数,想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对不起,盖恩斯将军,我们没能在第一时间内控制住局势,还劳烦您亲自出马,实在是有失银鹰禁卫的威严,我在这儿向阁下表示真挚的歉意…”索性长痛不如短痛,德莱亚戈决定当面认怂,眼下安抚好平民的情绪,做好善后处理工作,把损失降到最小才是第一要务。
德莱亚戈很清楚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多违心,可要是再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节外生枝出更多的麻烦,就未必是一计上策。先前在御前会议上,盖恩斯的爪牙和弄臣们就对禁卫军团的组织架构感到颇为不满,到处含沙射影,变着法子数落着禁卫军团。
这些“梁上君子们”大放着阙词,搅得宫中人人自危,大致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这些本领高强的禁卫们幽居在深宫之中养尊处优,王国内的大小事务都无需劳神费心,而盖恩斯将军戎马一生,时时刻刻都在与群山中的蛮夷们进行着殊死较量,纤悉不苟地守护着整个北方疆域,为实现欧德林帝国的宏伟愿景殚精竭虑。
眼下兽人军团大举南下,这要是再不把禁卫队伍好好利用起来,还要依靠本就分身乏术的盖恩斯将军再抽身应付,实在是有失偏颇。
那群小丑们在欧德林大帝面前一直喋喋不休,想请陛下明鉴,这一踩一捧出奇地奏效,而盖恩斯本人最近的行事风格也颇为古怪,不知是不是因为年事已高,他一拍脑门就要把自己的贴身禁卫全都撤下,还当着群臣百官的面把削减银鹰禁卫的经费开支等事宜提上了议程。
在场的各个禁卫团团长敢怒不敢言,就连其余几位将军也都三缄其口,不愿多谈,只有身为风翼团团长的艾蕾妮亚气不过,当场顶撞了两句,才让那群老东西们有所收敛,有几个老妖怪当场就被气得脸色铁青,表情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指着艾蕾妮亚的鼻子就骂了过来。
好在最后禁卫统领上前打了圆场,通过不断转移话题把事情糊弄了过去,双方这才肯互相作罢,可还是没能避免拆散禁卫军团的事实,最后风翼、霜辉以及炽羽团的成员全都在皇帝的一道御诏后被派来了灰牙湾。
这群冥顽不灵的旧权贵们当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艾蕾妮亚,不过偶尔能教训一下那群迂腐的混蛋,心里还是挺爽快的。想到这,德莱亚戈差点没笑出声来,他赶紧咳嗽两声装作无事发生,急忙抑制住面部表情并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继续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本指望银鹰禁卫能在前线的战斗中力拔头筹,可你们一上来就闹得人心惶惶,非但没能除掉半个兽人,反倒是在这儿窝里横了起来,究竟是何居心?”中年男子依旧神情凝重,德莱亚戈也算准了这一点,看来今天这事,盖恩斯一方面执意要将责任归咎到银鹰禁卫,另一方面,就是要测一测眼前的这支银鹰禁卫军,到底站在哪一边?
没等着插上嘴,盖恩斯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态度也是颇为蛮横,他说:“德莱亚戈呀,德莱亚戈,你要明白,陛下命你们前来协助联军作战,就是想检验你们对帝国的赤诚忠心,你们银鹰禁卫的弟兄们个个都是国境内的佼佼者,他老人家可是对你们寄予了颇高期望的。”
德莱亚戈:“将军大人,还恳请您息怒,这样的突发状况我们也是始料未及。那时禁卫队伍刚进镇子,艾蕾妮亚也没和谁打过招呼,擅自离队后便将躲藏在人群之中的格雷一把揪了出来,等我们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想必将军也是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