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莱亚戈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奔腾的马群之中,除了这些旧相识外,禁卫团中还有不少新鲜血液的加入,不过对于格雷而言都太过陌生,除了那身银色的制式盔甲以外,就再也找不回一星半点的记忆了。
马队行进的速度太快,能捕捉到的信息也是相当有限,尘封的往事如同扉页一般被风轻抚而过,让人无暇回望。
看着这支匆匆离开的队伍,格雷颇为感慨,毕竟自己是禁卫出生,能在这儿遇见久别的故人无恙,即便是没有机会打个照面,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可正当他背过身准备离开此地时,一个有着湛蓝色眸子,披着银白色长发,头戴华丽角盔的精灵女子恰巧在这时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精灵女子骑着一匹健壮的白色宝驹,马匹高大的轮廓和女子纤细身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白马的铁蹄践踏地面时坚定有力,又不失快马步伐的轻盈,背上飘逸的银白鬃毛如同白夜森林间游荡的魅影一般,令在场无数路人着迷不已,如果把它比作一位优雅的公爵,那自己这头又老又瘦的月桂还真令人难以启齿。
不单是马匹,就连女子的战甲也要比一般的禁卫成员来得更为华贵且繁复,就连内衬的锁子甲都被遮掩在紧实的银色甲片之下,要是换做一般的宵小鼠辈前来行刺,还真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进行偷袭,不需要两三个回合,定是要栽在她的手上。
可就在二人眼神交会那一霎,精灵女子敏锐的洞察力一下子就锁定到了自己身上。
精灵女子与格雷四目相对,她起先有些错愕,并示意白马停止前行,静静杵在原地打量着这张躲在斗篷下的面容。在愣了半晌后,她的表情有了些许轻微的变化,眉头微皱的她轻咬着嘴唇,眼中翻滚着阴燃的怒火,原本凝脂如玉般的面庞也笼罩着密布的阴云。
白马在原地踱步片刻后,它的主人松开了紧紧拽着的缰绳,用左脚跨过鞍垫,一个健步翻跃下马,随后熟练地拔出了紧扣在左腰的佩剑。格雷见状暗骂一声不妙,用力一掌拍在了月桂的屁股上将其驱赶走,并飞速摸向了背后的长剑准备御敌。
格雷本身并不亏欠银鹰禁卫,只是这精灵女子要千刀万剐格雷的理由实在太多,太多的新仇旧帐仿佛都要在这一刻得到清算,看来今天这一遭,自己是在劫难逃了。
围观的镇民们似乎也察觉到这名精灵女子神情有些异样,在她凝重的面容下掩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亦如平静湖面下潜藏多时的临渊怒蛟,饥渴难耐地控制着仅剩的那一丁点理智,静候着目标踏入自己领地的那一刻。
而在那暗藏的杀意之下,更是催生出一股魔法的乱流,拨动着所有人脆弱的神经,让围观的众人好生不自在,也迫使他们相继让开了前路,生怕挡在道路中间会惹上某些不必要的麻烦。她与路人相向而行,口中缓缓吟唱起破风咒,看来今天的她,并不打算放过眼前的这个男人。
就在众人四散逃离之际,精灵女子将剑拔出银鞘,通过剑刃上的符文来配合起咒语的咏唱。随着法咒的韵律越来越急促,女子原本柔软的声调变得颤抖且高涨,激昂的咒文穿透剑身,剑中的符文在法咒的作用下散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刹那间街道上狂风大作,风暴之力从灰牙湾的每个角落汇聚过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风压盘旋在女子的身边。那狂风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喧嚣轰鸣,其威力之惊人令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就连远去的禁卫队伍也停下了前进的马蹄,回头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格雷下意识地从腰间掏出了一张魔法卷轴,他用余光偷瞄了一眼火漆上的文字,好家伙,原来自己抓到的是一张召唤土灵卷轴,是用来召唤土元素生物来协助施法者作战的魔法,卷轴的封口处还清晰地标注了大段免责声明,不过就现在这个节骨眼,不管自己抓到了什么宝,都只能先招呼上去再说。
他没来得及多想,快速将卷轴展开并飞速默诵起纸面上的咒语,接着将粗糙的羊皮纸捏成碎片,碎纸在触碰地面时泛出微弱的魔法涟漪,召唤土灵的元素之力逐渐汇聚了过来。
可即便是格雷用了最快的方法来引导土元素协助自己作战,却依然赶不上女子引导风暴降临的速度,阴冷潮湿的环境使得土灵没办法完整成型,加之卷轴能够引导的土元素之力实在有限,这导致原本的计划中用来防御的土灵现在只形成了一个软烂的淤泥怪物。
当软泥怪如孩童一般天真的看着自己时,他便已经意识到这并不会是一个特别好的主意。
只可惜还没等他做出更优的抉择,集市上铺满石子的路面已经被高速旋转的狂风切割出道道深痕,随后不紧不慢地逼到了他的脚跟前。
咒语形成的风暴破坏着集市的每一个角落,就连道路远端的杂货铺也没能得以幸免,它们在风中如同摇曳的海鸥,强撑了几秒后便被撕碎殆尽。连根拔起的房屋在空中消散瓦解,锋利的木屑和碎石被卷入其中,尘土和泥浆漫天飞扬,成为这场迫近风暴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