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张家一家人赶着驴车去了张一凡姥姥家。
驴车是农村最常见的交通工具,不需加水、不需加油,牵出驴来套在车上,赶着就走。虽然最近没下雪,但是呼呼的北风依然吹的人脸疼。
张一凡出门都是戴着张妈用毛线织的帽子和厚手套,坐在木板车上,中间用被子盖着坐车的人的脚,赶车的人在路窄或人多时下车牵驴走,没人的路就坐在前面车沿儿。
赶车时偶尔呼哨两句,“架!”代表向前走,“吁!”代表不要走。聪明的驴子能记住路,都说老马识途,其实驴子也可以。当然,张一凡家的驴子不在此列,这驴子的年岁不大,还没有被训练出来。
来到姥爷家所在的村庄,路上也有人四处往来,张妈都亲切的说着新年祝福,遇到重要人物要停下车来聊上几句。这时张一凡认识的也要说句“舅舅好!”,“舅妈好!”。
来到姥爷家,姥爷家院门外是个40来平米的场院,前院墙也就一米五,院门是两扇木板钉到一起的栅栏式的门,院内进深20米,就一间正房以及菜园子。张爸将车停在场院,拴好驴,张妈和张一凡已经提前进到院子里。
院子里已经有了一辆驴车,看栓好的驴似乎是大姨家的,进到屋内,果真大姨、大姨夫、二姨都在,张一凡一一问好。姥姥来到近前,拉着张一凡的手就不松开。
“冷不冷啊,看给我大外孙冻的。”姥姥眼睛红红的说道,用双手捂住张一凡的脸。
“不冷,您看我这帽子,我妈织的,多厚实。”
“这还厚,姥姥给你织了个更厚的。”说着拉着外孙去里屋找帽子去了。张爸跟姥爷唠着家常,说着要盖房子的事情,姥爷听了点点头。
张妈跟大姨二姨唠着,一家人其乐融融。中午吃饭,张一凡坐在姥爷和姥姥中间,最是受宠,连张妈都没地方坐,在炕沿儿站着吃饭。张一凡的爷爷在他没出生就不在了,他奶奶跟他老叔一起住,跟张一凡也不亲。
下午走之前,张一凡把给姥姥姥爷的礼物拿给他们俩,给老两口开心坏了,连说自己大外孙出息了。
又过了几天,其他村子组织的秧歌队来了张一凡的村子。这年头的秧歌都是各村自由组织,有的村人多能组织起来,人少的自然没法。组织起秧歌队的村子,在过年这段时间,挨个村子挨家挨户的拜年表演,收取一些费用,费用多少没有定数,主家看着给。
秧歌队的组成包括乐队和表演者,乐队由一个打鼓和多个唢呐演奏者组成,表演者分为高跷队、地出溜队,高跷队是在腿上绑着两根近一米高的木桩,表演者灵巧的来回扭动,高超的还能翻跟头。地出溜就是没高跷的,一般画脸扮丑或扮演些神话桥段,比如猪八戒背媳妇等。
秧歌队在村内挨家表演着,到张一凡家时已临近中午,张爸在院子里摆了张桌子,桌子上有烟有茶,表演的人进到院子,张爸就放了二踢脚。表演队伍接近30人,队伍头部进到院子,后面的鱼贯而入,在院子里转了几圈。
队伍后面负责收钱的人来到桌前,跟张爸说着吉利话,张爸掏出30块钱拿给那人,那人收到钱记到一个本本上,招呼乐队,几声鼓响,队伍开始向外走去。
有些小孩子跟着表演队伍四处跑,有的还能混到个举旗的活,最后落到点糖果啥的。
张一凡看着秧歌队,有些感慨,这些表演的人也就还能演个几年,再往后人民的收入提高,已经不再注重那三瓜俩枣,学唢呐和大鼓的人都渐渐减少,想要再组织起这种秧歌队越来越难了。
除了秧歌队,还有个传统活动,直到张一凡穿越还依然举办,那就是“跑黄河”。每年的正月十五,在镇上的市场上会建起一个黄河阵,整个黄河阵四四方方,由高粱秸秆扎成一捆当作立柱以及围栏,形成一个单向的跑道,整个从入口到出口总长度在两公里以内。
十五早上八点刚过,“黄河”的边上已经有很多人了,刚跑完的正在周边的摊位前闲逛,还没跑的也在呼朋唤友准备一起跑。张爸张妈和张一凡一起步入黄河阵,无需门票就可以随便进入,走在黄河阵里是没办法跑起来了,因为人有点多。
但这并不影响小孩们在里面奔跑、穿插,一个小男孩从身边飞跃而过,后面几个紧随其后。一个小孩因躲避不急,撞在了张一凡的身后,险些跌倒,张一凡转身蹲下,扶住这个小男孩。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男孩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慢点跑。”张一凡看着他有些发红的耳朵,连个帽子都没戴,摸了摸他的寸头,嘱咐他小心。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这小子太能闹了,一眼没看住人就没影了。”一个妇女快步走到近前,跟张一凡道歉,小男孩也躲到他妈妈身后。
“没事,我小时候也这样。”
“那就好,我们先走了。”说着妇人拉着小男孩向前走,小男孩还回头向张一凡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