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婕不动神色地牵起天天的小手，打车回家。

刚一到家，文婕就反锁上了门，突然啪啪两掌，拍在天天的前额上。随着男人魂魄的离体，天天无力地倒在了妈妈怀里。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天天，面无表情地走进卧室安置好儿子。关上房门，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说道，“还不出来？”

这次，文婕生气了！

她猛地对准空中，那个前一秒才勉强结成型的魂体，就是一掌“散魂”。一道灵光飞快闪过，险险地拦截住了女人带着愤怒的掌力。

“文婕！”熟悉的声音，及时制止住女人下一秒的动作，两双眼睛无声地僵持起来。男人向来玩世不恭的面容，罕见地显现出一脸正经，但是坚持不过三秒，又笑开了花，“还债的方式有很多种，何必要选揍鬼，这么粗鲁的方式咧？”看到文婕逐渐放下右手，吕英雄又开始倚老卖老，“小文啊，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你应有的风度！”

文婕没有接话，面无表情地越过他们，坐到沙发上，闭起眼、静静地听着这两个“鬼”，接下来的鬼话连篇。

“吕功曹，对不起！我……我违规了”，南旭表示万分抱歉，“文姐，对不起！我不该利用天天。”

文婕眼皮略微跳动，到底还是没有睁开。

吕英雄看了一眼靠在沙发上的文婕，然后笑容可掬地对南旭说道：“一，你没有对不起我。通过不了实习期的阴差，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对不起小文的宝贝儿子倒是真的；二，你确实违规了，不但私下查阅了自己的身后讯息，还插手了！附身活人、告知何晏衷地址去救那个女娃，叫啥来着？哦～，我想起来了，囡囡”。

说到这里，男人也坐了下来，那悠哉悠哉的姿态，像是来找文婕喝茶、嗑瓜子儿的，“因为你的放不下，现在：一，天天本来就少了一魂的魂魄，受了点小伤；二，那个叫囡囡的女娃没有被挖心，保住了命，但魂儿没了！你爸南宥莘也不会被判死刑了，这两个缺儿怎么补？谁来补？；三、按照规定，过不了实习期的阴差，会被请去黄泉泡澡堂子，洗干净了再继续下一轮的投胎转世。”男人笑得愈发和蔼，“小南同志，你不会打算自个去投胎，把这笔账，丢给我们来平吧？”

听到这话，南旭也笑了，“地府的搜索系统，禁止无痕浏览，都是自动记录、存档。你们不是早就清楚，我是何时搜过什么信息？查阅过哪些资料了吗？”

说罢，他认认真真地飘到文婕跟前，鞠了一躬，“文姐，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我没上几天班，攒得阴币只够买一颗续灵珠。”尚未结成实体的幽灵，轻飘飘地、向文婕送去了一团温润的点点微光，算是还了欠天天的债吧。

文婕这才睁开眼，打量起面前的小光球，还是促销款的，她略带深意地瞥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男人，看见对方心安理得地朝她眨巴着眼。心里暗自吐槽：哼，还挺会精打细算啊！

“吕功曹，我在共享文档里看到，人死后，灵魂一般会有四个去处：一、凡是不符合地府阴差标准的鬼魂，一律抓铺关押地狱，再分批次流放黄泉、洗净灵识，重新投胎、再堕轮回；二，符合地府标准的魂魄，可以获得批准修炼灵体成为阴差阴使，或者没有获得批准成为游魂野鬼；三，符合标准且没有意愿成为阴间干事的，可以保留三魂中的天魂，再去投胎、奔其造化；四，……”南旭稍作停顿，看了一眼文婕，继续说道，“符合标准但既无意愿成为阴间干事、又无意愿投胎转世的，可以批准其自行消散，回归天地自然。”

“嗯～，学得不错！所以你的方案是？”，吕英雄静静地等着南旭的答复。

“这次我救了囡囡一命，算是还了她一双眼睛的债吧。”说完，灵体朝着吕功曹跪了下去。因为没有固定的形态，那跪着的魂魄，整体看上去，更像是一坨可以任意搅拌的面糊。

“吕英雄功曹，请你帮我一分为二，一半代替囡囡、一半顶替我爸爸关押进地狱。然后在我的实习证明上填写：已自行消散，回归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