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提抬头看了看天色,心情甚好地道:“看时辰,这会儿古兰桥的奴人市应该已经开市了。大家族中的女眷在奴人市上很抢手,听说上个月东平王府女眷被送去奴人市,不到半天就被一抢而空了。”他回头又仔细打量了阿依几眼,邪笑着道:“这姑娘的眼睛真是漂亮,本统领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把她送去奴人市,说不定会被点绛唇的妈妈看中,将来若也能争出块头牌来,只怕比现在的鸢尾姑娘更风光!”
看着震惊得无以应对的高阳王府众人,拓跋提得意地一挥手,手下的禁卫军兵士便架起的阿依,迅速地离开了高阳王府。
拓拔提带人一离开,王府中就响起小鱼儿惊恐的尖叫声:“孺人!孺人!您怎么了?快来人啊!快传稳婆,孺人要生了!”
一个彪形大汉走过来绑住了阿依的双手,在她的头上插了一根草标,脖子上挂了一块牌子,推推搡搡地将她赶上了一座高台。阿依双腿发软,站立不稳跌倒在台上。刚一跌倒,就听到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叫道:“阿依?是阿依吗?”
阿依迟缓地抬起眼,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阿依!真的是你!你怎么也被抓来了?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大雪?”阿依认出眼前的人正是伺候万夫人的侍女大雪。大雪和阿依一样,被绑缚了双手,身上的衣服被拉扯得皱皱巴巴,头顶的鬟髻散了一个,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脸上也被凌乱的发丝遮去一半。脖子上挂着的牌子上写着“十两”。
见到熟悉的人,阿依因为震惊和悲伤而一片空白的大脑有了些许的回神。她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挪到大雪旁边。与此同时,她也终于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她所站的高台上一字排开了许多人,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无一不是垂头丧气。高台下,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每个人都以审视的目光仔细观察着台上的人,不,从他们的目光看来,与其说台上的是人,倒不如说是一群站着的货物。不时有人指着台上的某一个人,和站在台边的掌市讨价还价。
“大雪!你怎么也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大雪哭丧着脸,道:“你不知道吗?国公府倒了!他们说公爷和二公子包庇什么王谋反,都死了。今天天还没亮,禁卫军就来查抄了国公府,男的都被抓去充军了,女的就被送来这里卖了。唉,十年前我就是在这里被万管家买回国公府的,还以为一直能在国公府里干到老,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被卖。不过话说回来,如今这个世道,没有被满门抄斩已经算是幸运的了,希望我运气再好一点,能遇到个和国公府一样善待下人的好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