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厅里灯火通明,二十多名官兵分两列站着。大多穿着黑色的禁卫军号服,只有四五个人穿红色差役号服,正是刚才在后巷抓住阿依的那一个小队,由小捕头带领着跟在禁卫军队伍后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个个看起来都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管家万平也在,身上披着外衣,头上没戴帽子也没有裹头巾,头顶的发髻有些歪斜散乱,显然是听到声音从床上爬起来的。他抄着双手站在门厅中间,瞪着眼前的两列官兵,脸上的表情极为不满。
阿依向玉丽吐孜使了个眼色,玉丽便立刻停住了脚步,带着小黑隐身进了侧廊的阴影中,只留阿依一人走出去,混进门厅里闻声赶来的各房的丫鬟仆役小厮中。
万平的声音中满是愤怒和不耐烦:“我家公爷和两位公子都不在,有什么事等他们回来再说。”
带领禁卫军前来的是统领唐参,他的态度虽还不至于嚣张放肆,但也绝对算不上恭顺客气:“那三位爷什么时候回来?府上就没有能主事的人了吗?”
万平看这唐参极不顺眼,语气也就更加生硬:“公爷夫人回乡祭祖,二位公子奉命在外办差,再快总也还要两三日才能回来。如今府里只有世子夫人在,但世子夫人有孕,身体不适已经休息了,不方便见外人。你们过些日子再来吧。”
唐参微扬着下巴,语带傲慢地说:“抓捕钦犯这种事,一刻都耽搁不得,怎么能再等两三天?”
“那唐统领是什么意思?难道现在就要搜府?”万平脸色骤沉,“唐统领可看清楚,这里是成周公爵府!没有圣上手谕,谁敢在国公府里放肆搜查?”
“不敢,不敢!”那唐参嘴里虽是连说不敢,脸上却没有半丝惶恐之色。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个僵硬的假笑:“万公爷贵为公爵,麾下十万铁骑在下只不过是个禁卫军统领,怎敢以下犯上无端在公爵府里撒野?只不过……”他顿了顿,将手中的佩刀抱至胸前,来回踱了两步,方才又继续说:“只不过在下虽然官职低微,却担负着维护整个平城治安的重任。平城乃是京畿重地,上有皇家宫苑宗亲府第,下有各位朝廷大员的官邸私宅,责任重大,半点马虎不得。既然府上现在只有世子夫人一个主子,还是请她出来吧。”
万平略略沉吟了一会儿,低声叫来一个小丫头,刚要吩咐她去请嘉卉,就听到从内宅方向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万管家,这是在闹什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嘉卉扶着夏至的手正快步从内宅出来。衣服虽然已穿得齐整,但头上也只简单地挽了一个家常的发髻,未施脂粉,亦未饰戴任何钗环,眉目间带着几分憔悴。可见嘉卉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声音,赶着起身出来的。听见嘉卉的声音,便立刻有小丫头跑去端来一张椅子来。
万平等嘉卉坐了,上前行礼,满脸愤懑地回答:“大少奶奶,是禁卫军的人。说要到咱们府里搜捕钦犯。”
唐参见嘉卉出来,只虚抱了抱拳行了个半礼,满不在乎地招呼了一声:“世子夫人。”
阿依在人群中,偏过头悄悄问旁边的七月:“这个什么统领,没有公爷和世子官大吧?”
七月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撇嘴道:“那当然,差得远呢!撇开爵位不说,单论官职,咱们公爷是正一品大将军,就连世子如今也是正三品的车骑将军了。他算什么?从三品的禁卫军统领而已。”
“那他那么神气?”
七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狐假虎威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