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对地球的意义是不言而喻的。

由于月球的存在，才会有潮汐锁定、稳定的地轴角度和自转速度等等，进而决定了地球磁场、天气气候、地球内部循环。

假设没有月球，地球不可能有生命。

在姚山易严肃且详细的解释后，余景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这是通过天文观测的射电技术，同时采用多种电磁辐射穿透迷雾后，再三确认的结果。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感受到明显异常，是因为那团星云的总体质量，和之前的月球质量相当，地月之间的引力效果没有发生变化。

可以理解为，那片星云目前替代了月球的角色，就如同月球只是形态发生了改变。

但星云可以来，也就可以走。相比星体的稳定结构，松散星云根本没有安全感。

“长远来看，当然是不乐观的。”姚山易发出一声长叹，“星云毫无疑问是月球消失的直接原因，只是不清楚是什么原理。这使得星云的任何改变，都可能决定人类的未来，无论它是接近地球又或是远离。”

这个很好理解，如果靠近了，地球会不会像月球一样消失？即便不消失，地球的生存环境又会不会被改变呢？如果远离，失去地月之间的引力，人类同样面临灭绝威胁。

总之，裹挟月球的星云，已成悬在人类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余景仔细地听完姚局长介绍，谨慎地说道：“‘超弦理论’只是一种假说，实验都没有，更别提应用了。月球消失事件与‘超弦理论’有关系吗？”

“超弦理论？”姚局长想了想，问道：“你认为这跟超弦理论相关？”

姚局长的反应告诉余景，他似乎是因为余景刚才的话，才开始思考超弦理论，这让余景很是意外。

“老师在物理学上的研究领域，就是‘超弦理论’，你们来找我，难道不是因为老师吗？”余景疑惑地问道。

他心里有数，自己在天极院属于资质极其平庸的隐形人，快四年了都没拿到博士学位，显然不配参与“月球消失”这种关乎全人类命运的重大事件。

要说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同，就只有跟了姜向东这个被人淡忘了几十年的过气教授。至少姜向东曾经辉煌过，也曾在特定领域独树一帜，这是余景能想到特事局找自己的唯一理由。

余景的判断对了一半。

姚局长坦言：“找你确实是因为姜教授，但不是因为他在‘超弦理论’上的成就，而是因为姜教授在一年多以前可能通过某种巫术手段，预测到了今天的状况。”

余景暗自叹气，果然全世界都觉得老师就是“神棍”，只有自己认为他一直在研究物理。

但不管怎么说，星云最早出现是十个月前，倒推一年多都还没有任何端倪，如果老师真在那时就预测到了，确实让人不可思议。

“巫术？确定吗？”

余景对巫术的态度，在跟了姜向东之后，从“完全不信”变成了“不完全否定”。刚好这两天还碰到过一个疑似巫师的人，跟巫术又拉近了一点距离。

但在如此严肃且重大的巨变中，要将巫术掺进来，还是不太苟同。

余景颇为真实的质疑反应，似乎不在姚山易的预计中。

默默注视了余景三四秒后，姚局长才郑重地说道：“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从逻辑上推测，这种可能性极大。”

“在确定月球消失后，所有的资源开始汇聚，只为寻求解决方法，包括找到月球消失的原因、如何应对可能发生的危机等等。为此，我们还暗中秘密抽调了很多物理专家，当然包括天极院那几位的天体物理学和宇宙物理学的教授。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天极院的林院长透露了一个信息，姜教授曾在一年多前，给他发过一封邮件，里面提到月球有可能发生异变，最严重的结果是毁灭。姜教授希望学院组织研究力量，观测月球的同时，模拟地球失去月球的情景，然后做针对性地技术研发。

由于邮件中姜教授并没有对自己的判断做科学阐述，反而提到他以占卜这种巫术的方法，验证了结果。所以，天极院觉得完全是无稽之谈，根本没重视。”

余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周泽宇会突然关心老师在做什么，他一定也知道了这些情况。

姚山易继续说道：“我们立即对这条线索进行追踪，发现姜教授除了林院长之外，还写过一封信给巫族。内容大同小异，都提到了月球消失，只是向巫族提出的建议有所不同。

给天极院的建议，侧重在月球消失之后，被动地补救。而他向巫族提出的要求，更像在找解决月球消失的方法。

姜教授让巫族翻阅古籍，搜集整理前人，尤其是上古先民，所有涉及月亮的资料。同时，从所有包含‘月亮因素’的巫术中，去找月球发挥的作用，起到什么影响，从中找共性及规律。姜教授说，或许可以找到应对的办法。”

“不好意思，姚局，巫族是什么？”余景疑惑地提问道。

姚山易再度陷入短暂的沉默，“姜教授没跟你说过巫族？”

余景面露愧色地摇了摇头，“关于巫术，老师聊过一些，可能我不太关注，没有留下印象。”

“巫族是巫师群体的统称，他们源自上古的各个部落，代代相传至今。这个群体不大，但关系上类似氏族宗亲。”

姚山易斟酌着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巫族，接着说道：“总之，要解决问题，必须先找到源头。姜教授能做出预测，就说明他所看到的，至少目前比任何人都更接近源头。”

“可惜，”姚山易沉痛地说道：“我们刚把这些确认好，却得知姜教授离世了，错过了与他直接交流的最后机会。”

说到这，余景大概猜到自己被找来的原因了，心中不免苦笑。

果然，姚山易接下来便盯着余景的眼睛，诚恳地说道：“这几年，姜教授身边只有你。他预测月球消失的依据，可能只有你知道。”

看着姚山易期待的目光，余景叹了口气，“可能要让姚局失望了，我完全不知道，您刚才跟我说的所有内容，对我来说就跟天方夜谭一般。”

余景带着歉意说道：“说来您可能不信，在老师身边待了三年，我就像子侄照顾年老多病的长辈一样。我们或许闲聊中也会探讨一些问题，但你想象中严师高徒，那样的教学场景几乎没有，我绝对算不上老师学术上的衣钵传人。”

余景说的是实话，但姚山易很难接受。解决月球消失的隐患，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既能满足崇高理想，又能名利双收，他没想过会被这么干脆的拒绝。

不得不说，余景给出了唯一合理的解释：学艺未精，能力无法胜任。

姚山易对自己阅人识人的经验还是有自信的，他看余景的样子也不像作伪。但想要弄清姜向东做了些什么，除了余景，姚山易真不知道还能找谁。

“月球消失，威胁的是整个人类。突破的重心当然还是从物理学着手。不过，姜教授既然提到了巫术，哪怕再不靠谱也是多一种选择。还望小余拼尽全力找到答案，为人类文明延续的火炬发光。”姚山易语重心长，目光坚定看着余景。

“这是为了天下苍生，玄门一定要团结，希望巫族不计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