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光吃了一惊,这感觉好大气,难道读几本木匠经书,就能有这般的淡定,这般的高深?一时摸不着头脑,止住笑,结结巴巴起来:“也不是……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好……但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今年实在邪门,门徒选拔赛,现在连金竹门和碧竹门也掺合进来了。虽然神木门高高在上,可总掌墨好歹也得给金竹门掌门、碧竹门张家族长面子,这样子,这两大门又塞进来四十多人!可门徒名额,只能有一百人!
林云的波澜不惊“噗”地一声碎裂,目露惶急。
“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今年大家都有关系,狼多肉少,竞争空前绝后,云哥,你悬了……”
“小爷我二舅,不是发达了嘛!”
“二封掌墨再厉害,在神木门全部掌墨里,目前也只能排第四啊。算上金竹门掌门,总掌柜,碧竹门的族长,三大长老,二封掌墨现在的地位,只怕是比往年还有所下降,总掌墨谁也不能得罪,为了平衡,只能把二封掌墨的名额往下砍了,云哥啊,你悬了……”
“欺人太甚啊……”林云的心情跌到了谷底。权贵,可恶的权贵,怎么这么多!
“我还听人说,二封掌墨执掌法器坊已成定局,既然银袍改成金袍,已经得了好处,这门徒名额上,就必定得做出让步了,神木门里争夺十分激烈,几乎可以确定了!”
大腿,我的大腿啊!林云脸都绿了,浑身发抖。刘小光咂了咂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摇了摇头,径自去了。
不多时,二舅来了,林云又看见了方块脸上的凝重。这份凝重,有些沉甸甸。
“没事,小三,你要是有天赋,谁也拦不住你!”
这话一进耳朵,林云便知道了,刘小光说的,都是真的,连二舅也认为,抱大腿是没戏了,现在得靠天赋了。可是天赋,神秘莫测的天赋,我身上哪里有呢?小爷我这辈子最大的辉煌,就是林家族修馆入门选拔,族比前二十了,最后还被林天烈给刷了下来。在林家,族比前五十叫苗子,前十五叫好苗子,前五叫尖子,第一名,勉勉强强,可以说在这一批小娃娃里,有点天赋。
我只是燕子岭的一颗苗子,还称不上好。当小木匠,才大半年,又怎敢说有天赋?
“谢谢二舅,侄儿明白,你不用安慰我了……”
二舅的眉毛刹那间就竖了起来,勃然大怒:“臭小子,这么快就怂了?还娶不娶白水城的姑娘啊!”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好好修行,好好背书,不得有误!再胡思乱想,饶不了你!”
好吧,好好修行,好好背书。林云就这样糊里糊涂,度日如年地过了两天。一方面,拼了,另一方面,也觉得这是自己在安慰自己。
啊,好郁闷啊!
林云决定出去找点事做,活动活动筋骨。杂木坊工场人头攒动,无比嘈杂,各式各样的东西在打造,十分壮观。
“啊,以前在木料场都是备料,现在才是做东西!”
不管怎样,林总掌墨朝着伟大的胜利,总要往前迈出决定性的一步!且让本座现在熟悉熟悉墨斗吧……
二舅满脸怒气,扔过来一摞砂纸。
“臭小子,墨斗是你能用的东西么!去擦木头,擦花了,饶不了你!”
林云万般无奈,唉,大师欲掌墨,必先掌纸……
打磨这活,说简单也简单,和使抹布差不多。说复杂也复杂,总得让各种木头器物越擦越光滑,而不是越擦越花,这就需要仔仔细细观察各种花纹,理清走向,再用合适的力道,去打磨。而且砂纸,也分了七八档,打磨不同的部位,需要不同的砂纸,不同的力度和节奏。
一个时辰后,林云随遇而安,忘记了烦恼,开始哼起歌儿来。
沙沙沙,沙沙沙,我是打磨的小行家,
沙沙沙,沙沙沙,小爷我越擦越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