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城楼顶,桓温独眺望着西面,似乎在盼望着自己的两个侄儿早点归队,时而又望着自己右手方向的大河。南风吹得披风猎猎作响。
朝廷当初不让自己染指北伐,让褚裒和殷浩主持北伐大业,这两个人纷纷被胡人耍的团团转,败军、失地让朝廷颜面扫地。这两次北伐在世人看来就是个笑话,在自己看来朝廷和殷浩、褚裒都是笑话。
西朝王夷甫是如何丢洛阳的,建康朝廷还在使用清谈名士掌兵事。
年初自己逼朝廷废掉殷浩,接着二月自己率兵伐秦国,意图教朝廷做事,现在看来自己兵败白鹿原,狼狈逃到潼关,建康的庾氏、王氏、谢氏、司马氏等人势必也是将自己伐秦当作笑话一样看待。
蔽日乌云拨不开,昏昏勒马度关来。
“未破长安,吾深恨之!”桓温遗憾叹气道,“来日我必将收长安、复洛阳,以此关墙为证。”接着抽出佩剑对着关墙一脚奋力劈下。
叮…宝剑与坚硬的石头碰撞发出刺耳声音,紧接着宝剑折断了。
“天不欲温复汉家江山!”桓温仰天长叹道,抑郁至极的桓温将折断的佩剑丢下了关城。
此时亲兵来报:“将军,刘恒、桓石虔所率领的两幢人马已归营了。”
桓温回到中军主帐,桓冲就直接迎了上来,眉毛嘴角都翘起,笑得合不拢嘴开口说道:“大兄,你的两个好侄儿好生厉害,有当年霍骠骑之遗风。你们两个过来自己说吧。”
此时桓温才看见大帐右手的几案旁,两个头发散乱、面目脏兮兮的青年正在狼吞虎咽吃着东西。两人身上还衣衫破损,所沾满的血液此时已经干涸。
听到桓冲吩咐,刘恒提着苻苌人头、桓石虔提着苻靓的人头来到桓温跟前,单膝下跪双手呈上。
两人同时开口道:“侄儿幸不辱命,斩苻苌(苻靓)人头献与姨(伯)父。”
桓温打开一看果真是苻苌,顿时喜上眉梢,郁气全无连说:“善,大善!”双手拉住两人手腕说:“快起身,汝二人真乃我桓氏麒麟儿”。
接着在大帐中来回走动,摸着胡须,眼睛溜溜转了三圈对着从事中郎孙盛吩咐道:“安国,将这两人头派人处理后立刻送往建康朝廷。”
桓冲此时开口道:“大兄,有此两颗人头我们伐秦就不是大败而是小胜了。”
“买德郎言之有理,至于具体战况成果如何奏报,具体回江陵再议。”桓温回复桓冲道,看着满身血污,蓬头垢面的刘恒开口道:“银牛啊,五年前汝父将你托付与我,当年的你肤白、清瘦完全就是刘真长幼年模样,已经是初具士族名士的风仪,五年来你跟我厮混,此刻你更像我这兵家子的模样了。”说完哈哈大笑。
“姨父,中原沦丧,清谈失国。大丈夫当饥餐胡虏肉,渴饮匈奴血。”刘恒说完又去跟桓石虔抢吃的了。“你这夯货,狗熊一般,给我留点”。说完顺手锤了桓石虔胸口一拳头。
桓石虔吃饱了来到桓温跟前,手舞足蹈地边比划边说道:“大伯、小叔,此次能够九死一生杀回来,全部依靠银牛谋划,我们伏击秦军运粮队,假扮秦军混入敌营,借助骡马冲击苻苌中军大帐,斩掉他的狗头,杀了人我们还轻松冲出营寨,可谓酣畅至极。而且,全程我都不用动脑子,只管冲杀,每次都能大败敌军,反正这是我平生最爽快的一次打仗。”
桓温看着十七岁的刘恒,回味着刘恒在这次行动中所发挥着作用,陷入回忆。二十年前期自己为父报仇,也是英雄少年,意气风发至极。
心中不禁觉得“此子类我。”
刘恒拿着几案上拿起苻苌的宝剑,来到桓温案边,双手呈上,说道:“姨父,此乃苻苌配剑,愿叔父早日恢复中原。”
桓温高兴不已,笑得合不拢嘴,说:“好好好,既是你的战利品,此剑你留着吧。”
刘恒回话:“姨父。侄儿消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