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回到自己屋里:
泥墙茅顶,一桌一凳,一壶一盆,若干杯盏,虽然朴素,却也是生活至今的摇篮。
去仓房取来几捆枯枝木,擦了擦汗,
去井里泵来几桶清泉水,十分费劲,
鼓起炉灶风箱,投入火绒枯木,来来回回几趟,终于烧好洗浴热水,
把门闩好,把窗闭上,把光玉投入浴盆,
此时南子浑身大汗淋漓,迫不及待想投身其中了,
撇下木簪,墨发滚滚流淌而下,笼住面庞,很痒,
将发挽直身后,长大以后从未完整示人的脸庞显露出来:
冰肌藏玉骨,点唇峨眉青莲眼,
本是仙人模样,脸庞却被一道道紫灰烙印所割裂,凹凸不平,犹如恶鬼,分外骇人,
南子解下衣裳,再脱里衣,身无外物,只有裸身,
可惜这柳腰秀颈肌肤雪,也被这烙印所侵蚀,
小心翼翼来到浴盆里,舀水洗浴,清清热水从上而下,
流过粉红脖颈,淌过锁骨润肤,紧张心绪被温热所涤荡,
轻松许久,沐浴干净之后,来到木床,放好蒲团,盘腿坐好,
洗浴过后精神佳,放好光玉之后,静心宁神。
起初是一片灰蒙,随后是嘈嘈切切,不绝于脑海,
随后是一阵阵清凉从贴身肌肤从传来,
从小巧骨然的足、腿传向其余肢体,意识也沉入深渊,
忽然间,感受到眼、耳似有一层蒙蔽,
睁眼动耳的冲动,如出生啼哭一般,是如此强烈,
但始终不能如意,这冲动却越来越强烈,蒙蔽却也越来越强烈,
在意识之外,随着冲动鼓动,身体表面的烙印也活动起来,
光玉的光芒笼罩住南子,烙印如活物一般蠕动,不断散发出灰色气息,
这些气息牵引出光玉气机,如水火般碰撞,消融,二者在其身体里不断纠缠,
这可苦了南子,意识深沉,但身体疼痛本能还在,
只见他浑身颤抖,意识回归,少不了罪受。
眼睛、耳朵的异物感越来越清晰,很想揉揉双眼,揪揪耳朵,却感觉不到任何躯体,那种无力令人畏惧,
突然间,光明大放,一切都被照耀,无所遁形,
他害怕明光,因为会照亮自卑的身形,
也害怕黑暗,因为失去同伴灿烂的笑容,
他只想缩起来,躲在后面,成为路上最后一个人,
身前是光明,身后是黑暗。
在南子胡思乱想间,烙印散发的灰色气息最终吞噬掉所有光明,所有光玉都消耗殆尽,
但烙印自身也不得不发生变化:
原本丑陋凹凸不平的烙印被逼退至肌肤之下,显露出原本的光滑圆润,
原本深一块,浅一块,最终被模糊成规律纹理,如被大国画匠调理,显露出烙印的本来图案,
现在盘坐在蒲团之上:
两弯紫墨月牙眉,藕荷浅晕眼梢挂,
紫墨色烙印如染料般,在雪白纸上作画,
一道道深奥纹路,缠其双臂,绕其背,盈于胸,咬于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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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咚咚,咚!”
“甚么时候了,南子~开门啊!
怎么门也关,窗也关啦!”
秋奴敲了半天门没有回应,一脸担心,焦急地看向林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