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练。”
牧余握紧了拳头。
这一早上,他都在古怪的情绪中渡过,匪夷所思的梦,倒流的时间,未来的自己....
他离开家门,劝住王思源,比平日更努力早训,又在测试中刻意放慢速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证明梦是假的,自己所经历的和梦中不一样。
但当这张退队申请书再次递到眼前时,牧余迟疑了。
‘你的未来不应该只是收二手泡水车,守着股票基金过日子。要泡就泡到最大的泳池里!省队,国家队,冠军赛,亚运会,世锦赛.....港城高中已经快二十年没出过奥运选手了,舍我其谁!牧余!去把那张该死的退队申请表拿回来!!’
如果....
如果是真的呢?
“怎么?”兰国兴看着他动摇的双眼,尽量让语气冷淡些。
他也不愿意扼杀一个学生的梦想。
但在游泳教练之前,兰国兴首先是一位体育老师。他要对学生的未来负责,如果牧余没法参加体育统考,游泳又游不出什么成绩,那他就相当于荒废了高中三年的时光。
“....我昨晚,做了个一个梦。”牧余豁出去了。
“梦?”
“在梦里,我见到了未来的自己。他长得很高,跟我说不要放弃,一个暑假过后我的身高就能追上大家,我能长到.....很高。”
兰国兴老嘴微张,一时没反应过来。
“....多高?”
“一米八八。”牧余用手比划了一下:“他没吃钙片,如果我多吃点,或许还能再长长。”
“做梦....真的假的?”牧余的回答完全不在兰国兴预料之内。
他干了快四十年游泳教练也没听过这种怪事。
“应该是真的。”牧余像个神棍。
如果未来是真的....那学姐打一个响指就让时间倒流也是真的?
兰国兴沉默了下来。
他是粤省人,带学生上赛场前还会烧香拜佛,梦中昭示未来这种事属于老祖宗的经典传说,轻易质疑不得。
小老头看着牧余,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将举着退队申请表的手放了下来。
好像被这种神叨叨的说辞打动了,但他在想谁也不知道。
“呵,你真觉得自己能长高?”语气莫名的轻松,仿佛将一件不愿意做的事推到了未来。
“我希望如此。起码这个暑假我还会接着吃钙片....”牧余顿了顿,可怜巴巴的望向教练:“所以,能不能等到高二再让我考虑全力备考?”
“.....既然看医生不管用,就让你爸妈带你去祖坟拜拜,烧只金猪给列祖列宗,看看能不能再长高点。”
兰国兴将手上的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菲尔普斯一米九三,孙杨一米九八,你就算长到一米八八算不得高....但我想他们在你这么高的时候,应该游不出一分零七的百米自由泳。倒不如说我就没见过这么矮的人能游这么快....”
老头摸了根泛黄的竹筒出来,这是老式的水烟,他填上烟草划了根火柴点燃,咕噜咕噜的吞云吐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