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慈霎时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下了楼梯绕进去,弯腰把这丛细长的草叶摸了出来,甩了甩灰,拿到阳光下仔细看了起来。
董慈虽然没当成医生,这么多年却还留了点学医的后遗症,见到花花草草什么的,第一反应不是漂不漂亮好不好看,而是入不入药,什么习性,生产地哪里,功效如何。
董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叶子里面是红色,外面是绿色,倒也挺奇怪的。
植株细长,叶形椭圆,有汁。
这么念起来是有点耳熟,董慈好奇地把草凑到鼻尖上闻了闻,觉得有些发苦。
背红正绿,植株细长,叶形椭圆,形如小草,汁液发苦,有毒!
董慈手一僵一抖,手里的草药差点没直接甩了出去,心说不可能罢!
红背竹竿草!
这可是濒危灭绝的国家三级保护植物!
焉是焉了点,品相也不太好,但这种在医学博物馆里被供起来的精贵宝贝,她居然随随便便就捡了这么一大撮!
董慈兴奋地拿者这撮草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宝贝得不行,心说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
可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的,董慈拿着草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心里疑窦丛生。
不是她大惊小怪,实在是这草太稀奇了,红背竹竿草是一种很出名的草,因为它是天下第一毒箭毒木唯一的解药。
箭毒木有一个十分霸气的别名:见血封喉。
拉药的马车走的是陆路,而且全都是干货药材,这船上也没有大夫,红背竹竿草本身就有剧毒,也不可能当菜吃。
那它怎么会出现在船上的?
董慈心里不安,便开始疑神疑鬼起来,走了几步总是觉得背后有人盯着她看,董慈忙念了几遍是错觉是错觉,将这撮催命草塞进袖子里,又在船尾绕了两圈,回房间去了。
可现在秦鸣千里迢迢跑来临淄了,只怕赵小政本来就想把逃奴抓回去,顺手就用了秦真成亲的理由。
秦鸣来的时候可不是一个人来的。
若是她不识时务的穷折腾,这一路只怕有得受。
至于赵小政是如何知道她在临淄的,董慈是连想都懒得想了,陛下连天下都能统一,找个逃奴算什么。
董慈翻了个身,过了一会儿又翻了回来,东想西想的,一晚上没个好眠。
次日天还不亮,一行人就启程了。
董慈这么配合听话,秦鸣简直是又欢喜又忐忑,欢喜是因为不用多费心思力气,忐忑得戒备又加深了几分。
董慈看着围在马车外神情肃穆的彪形大汉,就意味深长的朝秦鸣笑了笑。
她这高深莫测意味不明的眼神很有杀伤力,秦鸣连笑脸都快挂不住了,暗自朝护卫们使了眼色,让他们警醒着点,又朝董慈笑道,“路途遥远,山匪横行,就多请了几个护卫,这些大哥长得是扎眼了些,但身手一等一的好,妹妹见谅一个。”
董慈压下心里的笑意,一本正经的眨了眨眼道,“哦,我还以为秦鸣你是怕我跑了,所以才找人看着我呢,原来我也没那么重要。”
这话要他怎么答?!
秦鸣不自觉的挺直了背,脸都笑僵了,“妹妹说笑了。”
少年好定力。
董慈心里笑得直打跌,也不再逗他了,伸了个懒腰就上了车,她昨夜想东想西,夜半三更才有点睡意,这马车四不透风,也看不见外面的风景,董慈索性就去了榻上,躺下来就开始补眠了。
董慈心里坦荡,一路悠哉悠哉,秦鸣却自个把自个折腾了个半死,越是临近咸阳,神色就越是紧绷,每日只青黑着眼圈埋头赶路,盯董慈盯得越来越紧了。
除了董慈,一行人都是风尘仆仆精神疲乏,董慈估量着脚程,用过饭就随口问了秦鸣一句,“咱们是不是快到咸阳城了?”
秦鸣正吃着面饼子,闻言立马抬起头来,如临大敌,警惕戒备地道,“下午就能进城,晚上就能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