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是凌晨时分还魂的,他又花了两个时辰打坐,彻底将这墨猴肉身炼化为身外化身。
等他睁眼,想如往常一般跳出窗户,去吸收日升时天地间第一缕紫气时,突然被两只小手从头到脚紧紧握住。
“孙悟空!你还知道回来,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少女的咆哮声,引来了隔壁的紫鹃。
“小姐,是空空怎么了吗?”
黛玉罥烟眉倒竖:“他好的很!”深吸一口气,到底不好当着紫鹃的面教训悟空,黛玉冷着脸吩咐道:“把雪雁也叫过来,服侍我梳洗,别误了出发的时辰。”
紫鹃笑着应了一声:“小猴没事了就好。”
黛玉又道:“对了,让雪雁多带些好克化的食物,我路上吃!”
紫鹃忍笑:“好的小姐。”
悟空揉了揉瘪瘪的肚子,心道你可以等会路上吃,老孙我却是等不了了。
熟练的跳上梳妆台,尾巴勾住第一个抽屉把手,猛地一拉,不出意外的露出满满的一抽屉坚果。
抱住一颗松子,悟空小爪子用力一掰,一颗饱满的松子仁儿便露了出来。
黛玉余光看见了,忙阻止道:“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吃这个克化的了吗?”
悟空不好当着紫鹃的面说话,只微微点头示意无事,黛玉便不再管他,由他去了。
梳洗完,确定一切都收拾妥当了,黛玉便和贾琏一起,辞别贾府众人,带着紫鹃、雪雁,登舟往扬州去了。
至于王嬷嬷,早在两年前,她便将儿子儿媳一家都接到了京城,小两口靠着荣国府谋了个差事,日子过的倒也红火。黛玉索性如了她的意,让她留下了。
行了几日,终于远远见到了扬州城。一行人弃船上岸,换了马车,一个时辰后黛玉终于回到了阔别三年的林府。
林如海昨日便接到了贾母的传信,虽对女儿的任性有些不满,到底对女儿的思念占了上风。
忙完紧急公务,林如海早早便回府等着了,听到下人报说小姐和琏二爷到了,林如海忙迎了出去。
林如海先谢过了贾琏,又拉了几句家常,便命人带着他先去安置。
贾琏走后,林如海这才拉住女儿的手,上下不住眼的打量,半晌含泪笑道:“玉儿长大了。”
黛玉眼圈一红,扑进林如海的怀抱:“爹爹,女儿好想你。”
林如海强笑道:“你啊,既然回来了,就陪爹爹住几天。”
黛玉从林如海怀中扬起脑袋,倔强道:“我要一直陪着爹爹的。”
看着女儿执拗的双眼,林如海心底叹了口气:罢了,慢慢和她说吧。
黛玉梳洗罢,换了家常衣服,安置好雪雁、紫鹃,又和悟空一起消灭了一桌子菜才终于等来了待完客的林如海。
见礼完毕,黛玉看着林如海灰败的面色,忧心忡忡:“爹爹,你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林如海不在意道:“可能是最近公务繁忙有些累了,过了这阵子便好了。”
“傻子,你是中毒了。”
陌生的男童声音,让林如海一惊:“谁在说话?”
悟空跳上桌子,抱臂看着林如海:“别激动,这毒还有的救。”
林如海捂住胸口,双眼瞪的大大的,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你,咳咳,真的是妖怪?!”
悟空撇嘴冷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么?还劝你女儿把我扔了,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怎么……”
“空空,我爹他,他晕倒了!你快救救他啊!”
听着黛玉焦急的哭喊,看着倒地不醒的林如海,悟空突然有点心虚,嘀嘀咕咕道:“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这么不经事?至于吓成这样么?哎呀丫头,不要瞪我了,老孙这就救人!”
悟空说着,拔了一把毫毛,在上吹了口气,毫毛顿时化成了寒光闪闪的金针,飞舞着向着林如海心口要穴扎去。
悟空笑道:“我用金针护住了他的心脉,暂时死不了了。”他指了指桌上的文房四宝,道:“还不过来,我给你说个排毒的方子。不消几日,你爹便能好了。”
黛玉边过去磨墨边狐疑道:“你几时会的医术?真的不用摆个祭坛,再施法吗?”
悟空翻了翻眼睛:“你以为我在神京那三年是白混的?太医院已经让我跑熟了,太医的本事也学了个差不多。你爹中的本就是慢性毒,刚刚只是太激动导致的气血逆行,正常来说都能再活个一年半载的,哪里用的着浪费我辛苦积攒的法力?”
开好了方子,黛玉便命小厮连夜去将药抓来熬了,又盯着林如海喝下,守了他大半夜,见他气色好转,呼吸均匀有力,这才稍稍放了心,撑不住去睡了。
却不知她刚走,林如海便从梦中惊醒,只觉腹内如绞……
于是第二日,黛玉一早起来给父亲请安时,便见林如海虚弱的倚在床头。
黛玉大惊,抱住悟空摇晃:“空空!我父亲这是怎么了?”
悟空打了个哈气:“正常,排毒哪有好受的,过些天就好了。”
黛玉将信将疑,一个念头突然划过:“你莫不是在报复我爹?”
悟空顿时如被踩了尾巴:“老孙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吗?”
黛玉想了想,打消了怀疑。
一旁林如海苦笑,这猴子分明就是小心眼,也就女儿傻乎乎的相信他是个宽宏的主儿。
为了少吃点苦头,林如海拿出了伺候万岁爷的态度。
好吃的、好玩的,流水似的被送到了悟空面前,和悟空说话,总是轻声细语,面带最真诚的微笑,悟空说一,他绝不说二。
几天下来,悟空被哄得舒舒服服,主动给他调整了个更温和的药方,总算让他不那么遭罪了。
却说贾琏这边,原以为送了黛玉过来,很快便能回去,谁知林如海病倒了,他也不好辞行,只每日出去闲逛,没几日便成了秦楼楚馆的常客,更有那一等的瘦马,勾的他银子如流水似的花出去,没两日便花的七七八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