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这封八百里加急文书终于在傍晚时分到了神都洛阳。
判事堂中,眼见马上就要到下班的时候了,中书省的宰相张柬之正在喝茶,打算马上就结束工作回家休息。
嘭!
啪!
他刚刚拿起盖碗,就听见一声巨响,惊的他连茶碗都没拿稳,摔在了地上。
咚!咚!咚!
激烈的脚步声从外面过道传来,就在张柬之皱着眉头,准备呵斥的时候,一个中书舍人扒开了大门,一脸惊恐的将一封公文递给了他。
“怎么了?竟如此慌张!”
张柬之冷着脸,看着这个自己很欣赏的中书舍人。
中书舍人面色惊慌,哆哆嗦嗦地将刚刚接到的那份加急文书呈了上来:“回阁老,甘凉八百里加急!”
他面色平静的接过公文道:“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就是天塌下来也得面不改色,要冷静,像今天这样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你是中书舍人,你要是慌张,外面的人怎么想?他们会以为朝廷出了大事,就好比今天突厥占领了两个县,你这幅样子让他们看到,他们就会以为丢了两个道!”
他对着这个他看好的年轻人言传身教,教导中书舍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应该要端端正正,仪表堂堂,要有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气概!
然后,中书舍人看到了这位刚刚还在教育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心态的当朝宰相面色忽然变得惨白。
张柬之看完公文之后,只觉得手中轻如鸿毛的公文此时如同泰山一般沉重。
他颤颤巍巍的放下公文,拿起一杯茶,想要平复一下心情,却发现自己连茶碗都端不起来。
中书舍人颤声道:“阁老,怎么办?”
一滴冷汗缓缓淌过张柬之的面颊,脸部肌肉不停地颤抖。他没有立即回答。
中书舍人道:“阁老,这件事太大了,是不是先压一压,暂时不要禀告皇帝,否则……”
张柬之面色一变,霍地站起来:“混账!马上随我进宫面圣!”
张柬之心中暗骂,这个夯货,他想找死别拉上自己。
还压一压,他也不动动他的猪脑仔细想一想,使团被杀这种大事是压得住的吗?
到时候突厥大周两国战火重燃,陛下是要你的命还是要我的命?
……
与此同时,洛阳,天街。
原本热闹繁华的天街现在因为实行了宵禁的缘故所以没有白天那么热闹。
茫茫夜色中寂静的天街上唯一的行人只有翌阳郡主的銮驾。
此时翌阳郡主的銮驾正由上百全副武装的精锐羽林卫禁军严密保护着。
因为翌阳郡主已经被武则天选为和亲吉利可汗的公主,身负两国和平的重担,身份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武则天特意从京中羽林卫挑选了二百久经沙场,装备精良的羽林卫中郎将重甲骑兵专门保护。
本来翌阳郡主在几日前就要随突厥使团一起去石国,只因长乐亲王舍不得自己的宝贝女儿再加上自己五十大寿将至,他特意请求武则天宽限几日,让自己和女儿过完生日再前往石国和亲。
武则天考虑到长乐亲王年事已高,此一去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亲人以及安抚李唐一派宗室官员,再加上突厥使团人马众多走不快所以就答应了长乐亲王的请求。
如今长乐亲王的寿宴已经结束,羽林卫奉命从长乐亲王府接出翌阳郡主赶上已经出发数日的突厥使团。
銮驾内的翌阳郡主一脸淡然,仿佛已经认命了。
像她这样的皇室女子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她们这些皇室女子最大的职责就是维护宗室与外邦以及朝臣勋贵的关系,将来要么与外邦和亲,要么下嫁给朝臣勋贵。
这是她的命,也是宗室女儿的命。
她是无法反抗的,更何况现在是武周朝,她这个已经算是前朝余孽的李唐公主又怎么敢抗命不尊呢。
但是,我李青霞不认命!
我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忽然,李青霞在马车发现了一条青色的小蛇,看着这条蛇,李青霞嘴角上扬。
计划开始了!
外面,天街两侧的房屋上,几十名手持刀剑的黑衣杀手看着街道上依然在前进的队伍,全神贯注地准备着,只待最合适的时刻他们就会出击消灭这些护卫。
寂静的夜里,奢华的马车里,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啊!蛇!”
缓缓而行的队伍立刻停下,听到有蛇,护卫队长不敢怠慢,赶忙骑马到郡主銮驾旁,毕竟万一让蛇伤害了翌阳郡主自己全家可就没命了!
护卫队长刚打开马车就看见一条青色的毒蛇盘踞在马车一角,毒蛇吐着长长的舌头,非常吓人,而翌阳郡主被吓得花容失色,躲在马车一角,吓得瑟瑟发抖。
护卫队长见此场景吓得满头大汗,这蛇要是咬了郡主,那还得了!
可是还不待护卫队长有所动作,就听见一声箭簇声,护卫队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头颅被一箭穿透,随后摇摇晃晃的从马上摔下,没了性命。
其他羽林卫瞪大双眼,大惊道:“怎么回事!”
可是回答他们的是一片杀戮之声,隐藏在天街两侧建筑上的杀手趁此时机,从建筑上飞身而下。
突然袭击之下,再加上袭击他们的杀手都是武功高强的高手,即使是羽林卫也无法抵挡。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些身披重甲,训练有素的羽林卫就稀里糊涂的成了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