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想也是，能够感化玄龟这种圣兽，显然非超世之才甚至天选之子不可！

“经过今天的亲自见闻，难道你还有怀疑么？”随巢子微微苦笑，“近几百年来，儒家常说不语怪力乱神，但那不过是表面托词，说是不语，但实质却是不懂。不语也没什么，但因为不语，却限制乃至阻碍世人不再探寻个中的奥秘，那才是千秋之罪。”

宋铜浑身大震，顿觉是至理之言，连忙躬身行礼：“请祖师赐教！”

杭幻也连忙静心凝听，想来随巢子先生是要“论道”了。

后世《随巢子》一书早已失传，能够得窥这位墨家祖师的毕生所学之一斑，自然是杭幻这个现代墨家粉丝的极大运气。

“在人类最初的时代，无论是飞禽走兽还是花草树木，都曾给过人类巨大的帮助或者伤害，所谓的古代神话，固然有想象的成分，但更多是人类现实的生存记载，那其中或许有许多虚假、谬误，也导致人类走过很多弯路，但对未知的好奇、追求与探索，才是人类进步的真正源泉。”

杭幻突然想起了袁爷爷，类似的道理，袁爷爷也和她说过，看来世间高见，果然多有相合。

“人类最早的困难与危机，多数是来自大自然，从那时起，人类就开始笃信万物有灵，并致力于探索世间万物的灵力所在，据我所知，在贯穿三皇五帝的原始、太古、上古、洪荒四个时代，人类在这些方面就已经取得丰富而惊人的成就，但因为没有记载等种种原因，这些成果并没有流传下来……”

杭幻倒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史前时代还分为四个时代？这随巢子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无暇细想，随巢子已然继续：“你刚才所说，觉得玄龟会写文字不可思议，其实是本末倒置，不是玄龟会写人类的文字，而是人类的文字，更可能是从玄龟身上的图案研习、演化而来！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但近世以来，儒家大有将神话历史化的趋势，其实他们未必是蠢，只是认知特别是想象力不够，不能真正理解神话中的神奇精髓所在，万物有灵又真正灵在何处！

“但是，儒家却是无意甚至有意的坏，对神话不能理解，保持未知也就算了，但他们却常常加以曲解，用他们那点可怜的想象力，将神话蓄意解释、删减，而目的却是服务短时的立场乃至利益，这些缺乏敬畏的行径，不仅是鼠目寸光，更是贻害千秋。”

宋铜只听得目瞪口呆，这些想法，他以前几乎从未想过，更不要说有所认知，不由得陷入沉思。

杭幻也听得大为震撼，甚至是心有戚戚焉，至少对于儒家将神话历史化的做法，杭幻自小就嗤之以鼻，不仅毫无想象力，更是限制、残害后人的想象力，当真贻害无穷。

突然想到：“怪不得《随巢子》一书会失传，这种直指儒家根基要害的学说，能见容于独尊儒家的两千年帝制时代，那才是见鬼了！”

廿廿的画外音却是响起：“主人，之所以要让您费心听随巢子先生的大段论述，是因为它几乎代表了先秦之后两千年对于华夏史前时代的最高认知水平，其实他说的也并不全对，至少很多细节确实不对，后续有时间，廿廿再慢慢向主人解释。”

杭幻点了点头，凭借她这近一年的穿越经历，就已经知道这个史前时代究竟是何等神奇与丰富，无论是她还是后世大贤随巢子等人，恐怕只凭记载是注定无法想象的，有些错误推测也完全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