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
侍卫抱拳道:“传皇上口谕,皇上让殿下先歇息,勿理会外头骚动。”
温宁安道:“可是外头发生了何事?”
侍卫愣了愣,随即道:“无事,殿下尽管安心睡下。”
温宁安食指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手中的书本,不发一语地看着那侍卫,也没下令。
那侍卫被盯得脊背发寒。
温宁安轻声道:“我刚才似乎听见了外头有打斗声?”
“殿下息怒!”那侍卫深知隐瞒不得,哪敢得罪温宁安,随即道:“是太后娘娘说护龙殿发现了龙袍,污蔑殿下身怀不轨之心而欲派人捉拿殿下问罪。不过来的人被皇上派来的人马给拦截了,双方在殿外发生了一些冲突,这才扰了殿下的清净。”
温宁安蹙眉,护龙殿是下人之前收拾给他这个摄政王入住的宫殿。若是在里头发现了龙袍,那他确实是难以脱罪。私自制造龙袍可是大罪,谋逆大罪,暗藏龙袍更是反贼。
温宁安问道:“那皇上如今在哪儿?”
侍卫道:“回殿下,皇上正在护龙殿与太后娘娘周旋与查清真相。殿下请宽心,皇上对殿下毫无疑心,反倒处处为殿下说话护着殿下。”
温宁安自然深知封骐对他的信任与偏袒。但此事由他而起,他总不能将烂摊子甩给封骐,自己则在这儿睡觉休息。
“殿下!”
温宁安甩开了侍卫,取过大衣便径自朝护龙殿而去。
护龙殿离封骐的龙息殿不远,温宁安这一迈出了殿就有一排排的下人与侍卫紧跟着,全都提心吊胆小心谨慎,就怕温宁安有什么闪失,那皇上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
温宁安来到了正厅后,果然就见太后与封骐坐在了首座,面色都不太好看,气氛剑拔弩张、硝烟四起。
“怿心?”封骐见温宁安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不禁蹙眉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殿中休息么。”
温宁安注意到殿中跪满了下人与侍卫,想必是仍在调查当中。
“璧儿?”
温宁安扶起了跪在一旁的白璧道:“璧儿与此事无关,你们别欺负一个小孩子。”
太后冷笑道:“怎地没关系了?那可是你的义子。”
“怿心。”封骐朝温宁安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随后低声道:“此事有点复杂,且让璧儿先跪着。”
太后冷声对白璧道:“白璧,若不想受皮肉之苦,便把你知道的事从实招来。”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白璧身子抖如筛糠,眼眶泛红道:“殿下分明对皇上一片忠心……”
“大胆!”白璧身旁的太监举起了鞭子正想打下去,却听见“哐啷”一声,封骐冷着脸将茶杯给摔下了地儿,就落在距离那侍卫的脚边不远处而已。
封骐道:“这阉人好大的胆子,拖出去赏五十大板。”
那侍卫随即白了脸,被人拖下去之时还在大喊“太后救命”,然而纵然是太后也不愿为了一个小小下人去触封骐霉头,拂了他的面子。
温宁安松了口气,封骐也放开拦住温宁安的手。
封骐道:“这孩子从一开始便说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太后又为何一直百般刁难。可是为了屈打成招?”
太后也不甘示弱道:“皇上从一开始对摄政王的包庇也是过分了吧?私藏龙袍,皇帝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皇帝这是要等反贼骑到了你的头上,将你从皇位上驱赶下来之时才后悔么?”
所有人都知道封骐最忌惮功高震主,否则又为何会对李家与徐家心生杀意?也极为自傲与看重面子,无论是谁都不能挑战封骐的权威,否则又为何会被戏称为暴君?
温宁安微微蹙眉。
封骐揉了揉太阳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太后冷哼了一声,似乎是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
“朕说了到此为止!”封骐沉下了脸,厉声道:“坐在皇位上的是朕!朕都不担心,太后又在担心什么呢?这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吧?难不成太后想替朕做这个位?”
太后面色一白,随后强撑道:“即便你不在乎,天下人也不会不在乎。若是任意由之,就怕朝纲不稳!”
“太后娘娘,皇上。”温宁安起身,跪在了首座前面无表情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皆因我而起。恳请皇上革除我摄政王之位与封号。”
太后挑了挑眉,对于如此轻微的惩罚她自是不满意,但心底明白若是再重一些封骐便不会允许。再尝试封骐的底线,想必他连自己这个母后都不认了。
福彻抬上了玉玺、宗卷与笔墨让封骐拟旨。
封骐深吸一口气道:“就这样吧,都散了。”
语毕,封骐便将笔杆一扔,起身将温宁安扶了起来。温宁安也牵过了白璧随着封骐离开了护龙殿。
出了殿,封骐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温宁安身上道:“夜很深了,回去休息吧。”
殿外白雪纷飞,但温宁安身上披着两件外衣,丝毫便不觉得冷。隐隐约约中似乎还听见封骐说:“怿心,无论如何我都以你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