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直到十点钟,派出所也没给童雨霏打来电话。
原以为他们一上班,就会通知她去找埋尸现场的,这下童雨霏耐不住性子了。
一个电话直接打到派出所询问,原来是赵梓龙昨天交待了犯罪事实,且那几名同案犯也全部归案。
晕,赵人渣这伙人是要坦白从宽啊!
事情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变化,虽说是转机,但一切也太快了吧?不光是童雨霏目瞪口呆,连我都意想不到。
据悉,昨天认识的那两名警员,还有其他同事,已和赵梓龙一伙向埋尸现场出发,现在应快到目的地了。
童雨霏向派出所索要到那两名警员的手机号,当即拨通了其中一人的电话。
“喂,我是童雨霏,你们去埋尸现场了?为什么不叫上我?”
童雨霏开门见山就问。
“原计划是由你带路,一起去找找看的。但赵梓龙几个已主动认罪,何况他们真正知道埋尸的确切位置,所以没有通知你……”
童雨霏按的是免提,警员和她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
警员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已知埋尸位置,那么就由警方先行过去处理相关事宜,直到死者的鉴定结果出来,最后才通知童雨霏;至于死者家属,警方也是这么一个操作。
“不行!我要去埋尸现场!你们给个具体地址,我自己开车过去!”
童雨霏脸色已显愠怒,口气斩钉截铁。
“这样吧,我们已到现场,这里很偏,很不好找,待会儿还有同事要送东西过来,你赶快先去派出所,到时坐他们的车子一起来。”
这名警员极好沟通,且这样的安排并无不妥,童雨霏挂掉电话后,草草捯饬几下便跑了出去……
抵达埋尸现场,我看到那个坑已被重新挖开,我的已经腐烂不堪的肉身,被放置在坑外一张白色的担架上。
童雨霏一眼就认出了我的衣服,顿时嚎啕大哭扑向尸体,幸亏被眼疾手快的警员拦住。
随后,童雨霏又把目光转向那个赵人渣,他和几名同伙全部戴上了手铐,正狼狈地垂着头,在看法医勘查尸体。
童雨霏愤怒地扑向赵人渣,张牙舞爪,两个警员使劲拉着她,差点都没拉住!
“你这个畜生,怎么这样狠毒啊?怎么不直接去死啊?……坐几年牢出来,又可以祸害人间了是不是?”
面对赵人渣,童雨霏破口大骂。
我惊异于她在如此极端的情绪下,竟还能保持如此清醒的思维。
没错,赵人渣最终得到的惩罚,无非是几年牢狱而已!只有天真的白痴,才相信他会得到重判!
毕竟这个社会,资本当道,权贵可以只手遮天,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也从未改变——何况赵人渣正是个大金主,有的是关系网,加上他和四个同伙“认罪态度好”……
获得人身自由后,难道还期盼赵人渣能痛改前非?多少劳改分子从牢里出来,不是照样为非作歹吗?有的甚至变本加厉!
……想到这些,我一时无比愤慨,目光变得冷厉,并从赵人渣他们的脸上,一一狠狠地扫去。
——那五张脸,是我熟知的五张脸,也是我绝不能忘、绝不会忘的五张脸,即使我化为厉鬼,即使我投胎转世!
我可怜的女友童雨霏,无助地被警员们拽着双臂,她又一次在悲伤的哭泣中晕厥了过去。
我没去叫醒童雨霏,她这样也好,可以暂时回避现实的残酷,可以让脆弱的神经不再崩溃。
只是我,愈发像一个命不久矣的垂暮老人,感到气喘,感到胸闷,感到浑身无力。
……
午时过后,他们全部撤离,童雨霏也只得跟了回去。
我没有随童雨霏一起走,我知道这是在阳间的最后一天,实在不忍心当面和她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