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嘈杂的喜乐声似渐渐的远去,恍惚间钻进一缕淡薄的男声,依稀说的是:
“公主,你在紧张吗?不要怕,有本王在”
明明是一把清冷而凛冽的嗓音,却偏偏带出丝丝的温润之气,似春风吹度,满山的冰雪,化出的第一道泠泠清泉,低沉婉转,性感凉薄。
夏侯缪萦听到自己砰然的心跳声,似陡然被拨动的琴弦,搅起一圈圈的涟漪,响彻在胸膛之处,那覆在她手背上的大掌,掌心干燥温厚,带着薄薄的一层茧,贴住她的肌肤,像铺开的一粒粒细沙
心底不由一颤这样的触感,令夏侯缪萦没来由的想起,昨夜,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神秘男子,就是用这样一双手,在她光裸的身子上,捻弄摩挲,肆意游走,点起一簇簇屈辱的火花
被包裹住的右手,不自觉缩了缩,那置在上面的大掌,却顺势紧了紧,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似有若无的传到她的周身,激的那恍惚的神思,有刹那的清明,压了压混乱的心跳,夏侯缪萦望向面前的男子,却只见一片朦胧的影子。
“哈哈”
但闻一串嘹亮的大笑,在靡靡喜乐声中,突如其来的响起,格外清晰:
“这还没有拜堂呢,咱们王爷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怜香惜玉起来了”
这粗犷的揶揄之声,瞬间惹来满堂宾客的哄笑,略显压抑的喜堂,一下子活跃起来。
夏侯缪萦仔细辨别,倒觉不出这说话的人有什么恶意,便只继续低眉垂眼,扮她的大家闺秀,耳畔却似听到男人极低的轻笑声,电流一样传遍全身,酥酥麻麻的,像是幻觉。
夏侯缪萦只觉一颗心,跳了跳。
“怜香惜玉?那也得看这吕梁国的十三公主配不配!”
一片和融气氛下,却听一道阴森冷笑,蓦然划破空气,直冲喜堂中央的一对新人而去。
满室嘈杂,刹那陷入死寂,流淌出尴尬而诡异的沉默。
夏侯缪萦暗道一声,来了,找麻烦的来了。
这样的念头甫起,便听得先前那粗犷汉子吼了一声:
“石将军,你这不阴不阳说的是什么话?”
原来那已经等不及的挑起事端之人,姓石,还是一位将军
夏侯缪萦点点头,记住了。
“末将只是替三王爷不值而已”
这姓石的将军,口里说着“不值”的话,语气里却半分惋惜之意都无,倒将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发挥的淋漓尽致:!爱奇i7x!最快更新
“末将可是听说了这吕梁国十三公主的许多事情与男子暧昧不清倒在其次,还有一些更加不堪入耳的,连末将都不好
意思提及”
一石激起千层浪,偌大的喜堂之上,可以听见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压抑住心底的一颤,夏侯缪萦觉得自己极有冲动,将盖在头上的喜帕一扯,好看看这说话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会是那个杀千刀的神秘男子吗?
就算不是,也一定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攥着喜稠的右手,不由又紧了紧,那柔软的锦缎,竟勒的她掌心一阵阵生疼,她怕她仅存的理智,很快就会撑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那覆在她手背上的男人的大掌,却轻轻将她的小手又裹了裹,一股安抚一般的力量,由两人相贴的肌肤,传到夏侯缪萦的身上,镇定着她紧张的心绪。
“喜宴还没有开,看来石将军已经喝醉了”
男人轻淡慵懒的嗓音,听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来,却自有一股贵族门庭里久居高位者常年修养下来的威严,漫不经心间,已是生杀予夺,定人生死。
“来人,替石将军斟一杯醒酒茶来。酒醒了,自然不会再胡言乱语”
仍是一把不温不火的优雅话声,落进夏侯缪萦的耳朵里,却拂起一片心弦的微动。
“没事”
似觉察到女子的不安,这对着夏侯缪萦吐出的轻巧的两个字,便早已卸去了嗓音中的凛冽,酝出一点点的温润,像柔软的羽毛,轻撩着人的肌肤,叫一颗心,都痒痒的。
隔着大红喜帕,夏侯缪萦虽然看不清这近在咫尺的男人是何容颜,却仿佛能够想象得出,说这番话的他,嘴角微扯,笑容淡薄却温柔
夏侯缪萦觉得自己的心,又乱了一乱不知她这夫君,长得什么模样?
思绪微恍间,早有人将一碗醒酒茶,端到了那口不择言的石岳山面前。偌大的喜堂,安静如同荒野。
“既是三王兄赏的茶”
一片沉寂之中,另有一道男声,悠悠响起,较赫连煊的清冽嗓音,多了几分浮华:
“石将军你还不快谢恩?”
顿了顿,却似突然间记起了一件什么事般,续道:
“你放心,虽说石将军你之前得罪了三王兄不少,但我想,三王兄总归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茶里落毒的”
轻笑一声,男子将话头抛向他口中的“三王兄”:
“三王兄,我说得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