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如此,那画面落在方块脸大汉眼中,几乎就成了灵异事件。
可是他力道太大,劈出去的大刀一时之间收不回来,顺着惯性落在了地面上,入地三分。
那大汉惊疑不定地抽搐着脸颊,正想回头去找欧阳晟乾的人,结果人影一闪,眼前有多了一道身影。
他还尚未抬头看清对方的脸,只觉有阴风吹过,脖子有点凉凉的。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还没触及到呢,眼前的一幕,就彻底成了血光一片。
眼睁睁地看着方脸大汉被割开了喉咙,鲜血几乎喷遍了他正面对的墙壁,赵婉兮微微垂了下眼,没继续再看。
反观距离更近一些的欧阳晟乾,则是一脸的风淡云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只是正要继续往前走时,眉峰稍稍动了动,抬手虚虚地挡住了自己的鼻子。
几乎是他刚一有动作,那紧跟在身后,动手杀了方脸大汉的西岐侍卫便不敢怠慢,紧着退后了几步,亲自动手捉住了方脸大汉的尸体一只脚,直接将人往外拖。
听到动静,赵婉兮才抬了下眼,顺着声音望过去,看清那侍卫的脸之后,神情稍稍一僵。
那人
那张脸,赵婉兮多少也算熟悉,正是她洞悉逐月取冷君遨而代之的那晚在长菁宫,借着追捕的名义,放了她一马,甚至暗中相助,帮着她逃离的人。
当然,后来种种迹象表明,这位云将军在那天晚上,实际上是被人假冒了,而现在眼前这个真假都算是见过了的,而且还都曾近距离地对视过。
现在这个
饶是乍然看着面无表情地疏离至极,但是眼眸深处,分明还有什么难以形容的东西在隐隐涌动着。
那一点儿细微的细节,并没有成功瞒过赵婉兮的眼,即便是隔着这么些个距离,她也依然清楚地感受到了。
真正的西岐云将军,眼中满是冷漠,看着她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何曾如此复杂过?
这人这人
说不震惊,那是假的,即便只不过仅有一眼,对方便恪守其职地继续处理尸体去了,但也就是那一眼,已经完全足够了。
瞳孔一寸寸地缩紧,赵婉兮暗里死命地咬着自己口腔中的软,肉。即便是都已经有了浓重的血腥味道,也依然没有松开。
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喊出不该喊的名字来。
说起来,也亏得她重新盘腿坐下去的时候,刻意选择了背光的阴影处,才没有让欧阳晟乾清晰地看到她眼神还有神情的变化。
不过对方原本也不是吃素的,纵然没有看清,多少也察觉到了点儿什么。
随即下意识地转眸,顺着赵婉兮的视线望向了那位云将军。
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赵婉兮心脏骤然一紧。下一秒,竟石破天惊,主动朝着欧阳晟乾开起口来。
只不过语气没有多么友好也就是了,甚至,其中的嘲弄,那是半点儿都没有隐藏。
“地牢重地潮湿污浊,可莫要玷污了王爷的贵体。这闲来无事,王爷上怎的就想着要上这儿
溜达来了?当真是好兴致。”
欧阳晟乾:“”
明知故问也就罢了,还奚落的这般明目张胆。纵观这天下,敢跟他这般说话的人,也就只有眼前这个了。
便是连那西岐王,也
暗自叹了口气,欧阳晟乾管理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不让自己受到那些话语的影响。甚至,还很努力地溢出一抹关切的笑意来,只当自己没听懂赵婉兮话语里头的讽刺,尽所能地配合着她。
“本王来看看婉兮,都是菁儿那孩子不懂事,你受苦了。”
赵婉兮:“”
啧啧,这话说的,就好像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似的。
此前有所顾忌,有些时候不得不必要地假装懵逼,横竖眼下她已经身在地牢中了,赵婉兮突然觉着,这种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的陋习,或许自己也不用再继续惯着了。
先怼回去再说!
几乎这个念头刚刚一出现,她的嘴巴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根本没跟她真正的意愿打招呼,直接开口了。
“此前皇贵妃前来琼华宫兴师问罪的时候,可是言明是得了王爷的允许,怎么,看王爷这模样,竟原是不知道有这回事儿么?”
言语之间,又故作惊诧地捂了捂嘴,满眼奚落。
“不会吧?想来皇贵妃应该不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
所以,装模作样的人,也就是你欧阳晟乾了。
一再不留情面,当着人家的面儿打脸。说起话来,更是一次比一次不客气。
起初时候,或许是新鲜,欧阳晟乾想着打是亲骂是爱,还能往这是情调上安慰自己,但是次数多了,难免也有点招架不住。
就冲着这会儿这句,饶是他定力再好,微沉的面孔也忍不住还是有些僵。
果然,只要对上赵婉兮,他似乎就只有吃亏的份儿,自己找的软肋,又能怪得了谁?
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欧阳晟乾再度无视了这个话题。就跟完全没听到似的,稍稍低头从牢门进来,不顾赵婉兮的提防,一步一步朝着她走了过去。
靠的近了,也就清晰地看到了赵婉兮脸颊上残留的痕迹。
即便是用过了小橙子送进来的药膏,感觉上好受了许多,没有那么灼烧疼痛了,但是毕竟条件有限,再加上地牢这种地方,伤口能不感染就已经是万幸,自然不能奢求别的。
是以,再怎么小心不情愿,赵婉兮还是没法儿阻止,自己留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难堪的伤痕。
想想就心塞。
她不痛快,眼前看着的人自然也不好受,明明是那么一张明艳动人的脸,结果现在眼神闪了闪,欧阳晟乾神情中浮现出一抹明显的心疼来。
随即弯下腰身,竟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要去摸一下赵婉兮的脸,以示安慰。
差不多他刚刚有所动作,腰身一矮的那一瞬间,赵婉兮没能跟得上节奏,目光不慎越过去,直直看到了远处。
然后便留意到,在牢房走道的拐角处,有一抹衣角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