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换位思考了一下,不禁有些同情阿九。
下了马车,沈止才发觉还没有到公主府,只是一处比较偏僻的巷道。巷道口停着一辆马车,看模样是姜珩平日出行坐的那辆,比他们今日使用的这辆马车要宽阔华贵许多。
沈止有些疑惑,却还是跟着走过去,没有开口问为什么要换乘。
原本守着这辆马车的马车夫向姜珩行了一礼,跑过去御起马儿,带着那辆马车换了个方向,阿九则重新驾车往公主府去。
沈止摸摸下颔,正在思考是不是被刺客跟踪了,马车忽地一停,下一刻外头便传来了刀剑相击之声。姜珩不动如山,沉稳地按住沈止。
听到外头愈发激烈的缠斗声,沈止微微蹙起眉。
姜珩淡淡道:“很担忧?”
沈止点头。
姜珩看他一眼,沉吟片刻,忽地一把抽出马车壁上挂着的长剑,拉着沈止走到车帘前,嘱咐了一句“待在这儿不要动”,便提剑上阵了。
沈止:“……”
姜珩这是在隐晦地想让他也担心担心?
天色已暗,刚下过一场雨,人都回屋里了,长街之上空空荡荡,晚风从巷口吹来时带来一股寒气。
沈止打了个冷颤,就看到外头有十几道人影,不断有人倒下,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他捂着鼻仔细看去,见姜珩和阿九毫发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即使如此沈止也没敢移开视线,目光有些小紧张地追随着姜珩。
混乱交错的人影中,姜珩反手握剑,头也不回地一剑割破两个刺客的喉咙,侧身避开飞溅过来的鲜血,整个人仿佛流动着一种流利冰冷、却又很干净漂亮的刀光。
沈止不自觉地按住胸口,觉得心跳快得有点失常。
尤其是姜珩注意到他的目光,抬头瞥来时。
……真是太奇怪了。
沈止晃了晃神,忽然就见姜珩身后袭来两人,大脑中还是空白一片,身体却给出了反应他冲姜珩喊了一声,毫不迟疑地跳下马车冲过去。
此人平时“静若处子”,没想到跑起来却是“动如脱了缰绳的马”,姜珩原本要有反应,也给他微微惊住,忘了去躲。
见阿九一刀拦住了其中一人,沈止猛地抬脚一踹,安静地躺在血泊中的长剑刷地冲了过去,一剑刺穿了姜珩身后另一个刺客的手掌。那人痛叫一声,手中的剑竟然还没落,只是偏了方向,猛地刺到了姜珩的肩上。
阿九眼睛都红了,解决了手头那个,一刀捅进那个刺客的后心将他踹开,紧张不已:“殿下!”
姜珩目光复杂地看了眼沈止,低声道:“无妨,先解决麻烦。”
剩下的几个刺客都有些畏缩了,大概是没料到两个人就杀得他们溃不成军,阿九将姜珩往跑过来的沈止怀里轻轻一推,动手的动作更加狠厉迅捷。
沈止心跳如雷不是此前那种不明不白心思荡漾的心跳,而是恐惧。
他接过姜珩手中的剑,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按,挡住几击,见阿九又杀过来了,这才扶着姜珩退到马车旁,紧张的状态一解除,鼻端都是浓浓的血腥气。
沈止略吸了口气,又恢复了从容平静,看也没看姜珩,提剑在他肩上一划,伸手“呲啦”一声撕开了衣服,看到伤口没有变成紫黑色,才又顺了口气:“伤药呢?”
姜珩明显觉察到沈止的状态和平时不大一样,捏起他的下颔逼他和自己对视,淡淡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沈止是真不记得自己还有武功傍身,皱眉摇头,道:“你真想让我担心,也不用这么下血本。”说着回头看了眼阿九,见处理得差不多了,扶着姜珩慢慢上了马车。
找到伤药后,沈止还是不太放心地拿了解毒的药丸,往姜珩口里塞了一颗,大致地给姜珩处理一下,缠上纱布。
他的动作有条不紊,神情温顺又认真,姜珩原本不觉得痛,心中忽然一动,将头挨到他的肩上,声音低低哑哑的:“痛。”
沈止温柔地笑笑,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客气:“你该的,那种场面下都敢发呆。”
外头处理完毕的阿九敲了敲马车,低声道:“殿下,您怎么样?现在先回府吗?”
姜珩的手指在沈止腰侧摩挲着:“无妨,回去吧。”
阿九办事利索,应了声便御着马儿继续往公主府去。
沈止处理完姜珩的伤口,推开他坐到一边,低头看着自己染了点血的手指,脸上一贯的淡笑消失无踪。
特意中途换了辆目标明显的马车,走了一会儿就碰到了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