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户一川做了个梦。
梦中她回了三年前。
那时的她尚且无忧无虑,对疾病没有认知,开开心心的走在草坪上。
夕阳为绿草镀上了一层金辉,远看仿佛是一大片成熟的麦田。
一名金发少女端坐在麦田里,阳光为她披上金衫,看上去仿佛西方故事中的圣女一样,看上去神圣端庄。
但这位圣女的表情却写满了失落,并且不停地拔着草坪的草。
一根一根地拔。一只手按住地,一只拽,如同是在揪衣服的毛线。
年幼的濑户一川经过操场,一下就注意到了这位金发少女的动作。
她认识这位金发少女。
那一头如同黄金般的长发在这个学校找不出第二个人。
少女的名字叫仓泽凛。
不止是那头金发,仓泽凛的外表也比同龄女生成熟的多。
初展峥嵘的身体、秀丽妩媚的脸庞、清若冰山的声线,都令仓泽凛赢得了许多人气。
虽然这位少女脾气很差,说话总是冷面相对,看谁都横眉竖眼,仿佛谁都与她有仇,却依然有很多刚进入青春期的男生为她倾心。
这样一个出名的女生,此刻却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好像是一具僵硬的木偶。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濑户一川虽然好奇,却也没有过多理会。
她还要去母亲的病房看病呢。
虽然每次闻到那身草药的味道、看到母亲瘦削的面容,濑户一川总会忍不住涌下滚烫的热泪,心也会像被揪住一样伤心失落。
但她依然要去,每天都去,每时每刻不想着去。
直到母亲康复。
她坚信母亲会好起来的。
……
第二天。
濑户一川又经过了操场。
金发如黄金色的缎带披落在地,含苞待放的身体如同雨中的花蕾般绽放在绿萍之中。
依然在拔草。
草苗像是灰烬一样洒落,飘荡在泥土中。
濑户一川皱起眉头。
那草坪上虽然生长着许许多多生命强劲的草苗,但也不能每天都来拔吧。
若是任由她每天这么拔下去,草本身可能会难受不说,这片草迟早会变得光秃秃。
就像中年社畜头顶的头发一样显眼。
那样会很丑的。
濑户一川心中想着。
但她还是没有理会,径直离开了学校。
明天吧,明天要是她还在,我就去说说她。
……
第三天。
那个叫仓泽凛的女生真的还在那里!
不但如此,那女生脸上的失落更严重了,整个人也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场,仿佛靠近都会被冻僵。
连带着照耀女生的夕阳都成为了冷色调。
好像假如有人只是靠近,就会被她臭骂一顿一样。
濑户一川本想上去大声说你不要再拔草了,那样对草坪不好。
但刚迈动脚步,她就有些退缩了。
明天吧,明天再来。
明天如果她还在,一定要说说她。
濑户一川心里想着。
……
之后的每一天,濑户一川都会来看看。
仓泽凛本来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后来却也注意到了只在远处盯着自己的这个扎着三股辫戴眼镜的女生。
似乎心情很不好,这位金发女生总是用充满敌意的眼睛瞪着濑户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