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醉,兰恬睡到了第二日卯时。瑟瑟说是姜浔送她回家的,清绝一脸精彩的表情看着瑟瑟,被兰恬尽收眼底。
“姑娘昨天闹着去了成方殿,我们拦都拦不住,还是公子好说歹说才把姑娘哄上了马车。”清绝把洗脸水端到兰恬面前“瑟瑟和我忙活了一下午,姑娘怕是记不起了罢。”
兰恬愣了愣,问“我昨天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没有。”
兰恬松了一口气。
“可是啊,”清绝坏笑道“昨天姑娘抓着公子的衣服不放,还拉着公子进了成方殿,把那里的宫人吓个半死。瑟瑟要给你灌醒酒汤,你把汤打翻了跑到殿内里去。最后公子是抱你出来的,咱们的马车坏了,路上你还抓着公子的衣服不让他走。姑娘,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
兰恬满头黑线,手僵在脸盆旁,看着瑟瑟一脸沉痛的表情,她便知十有八九是真的。
她还以为是喝醉睡着,梦见了安定十九年她和姜羽在成方殿胡闹,比武吵架,一样也没落下。可既是她拉着姜浔进了成方殿,那和她过招的人应该就是姜浔了。
瑟瑟又补了一句“小姐,您在殿里,我和清绝都在殿外,您具体做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兰恬倒回了床上颓废的喃喃“那怕是什么都做了罢……”
清绝和瑟瑟对视一眼,两人想法却各有不同。瑟瑟担心兰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怕姜浔嫌弃她家小姐不是闺秀,见兰恬如此,更替她担忧。
清绝却是第一次看到不同的兰恬。她的印象里,兰恬是沉静清冷,玩笑话或是少女的俏皮,她似乎都没有。在清绝的预想里,兰恬听到这件事后的反应,应是走到镜前思虑片刻,再吩咐她和瑟瑟做什么补救措施。这才是方家三小姐。可是她却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兰恬叹了一口气“怎么办。”
清绝噗嗤笑了出来。
她家公子也不是从小就寡言少语,相反,姜浔从小不羁,尤其是对姜蘅,虽是同胞兄妹,他对别的小姐极有耐心,唯独对姜蘅总是不耐烦。姜浔十五岁来京都,自此后忽然一夜长大,对人淡淡,除非是姜蘅,否则难以从他口中多听到一个字。
不过……清绝看着兰恬,好像遇到她,公子又不太一样了呢。
“清绝。”兰恬有气无力“你盯着我作甚?”
清绝尴尬的咳了一声,道“没什么。姑娘不起来收拾收拾吗,不是今日要去拜访萧府的二小姐吗?”
兰恬赶紧起身,一想到昨天那般丢人,又不愿动了。
清绝去收拾东西了,只留下瑟瑟服侍兰恬,兰恬洗完了手,突然问瑟瑟“瑟瑟,你一定在奇怪,为何清绝唤我姑娘,唤姜浔公子罢。”
瑟瑟停下手里的活,笑“奴婢只知清绝是姜台长的人,奉命来保护小姐的,其余的事情,小姐没说,瑟瑟也就不问。”
“从前我不告诉你,是怕牵连了你,如今我和姜浔已定亲,许多事情怕是你不得不知道的。”
瑟瑟颔首“从前您只字不提和蘅姑娘的事,奴婢也不敢问。可是您和蘅姑娘的关系,加上许多要奴婢做的事情,奴婢虽笨,总也猜得出七八分。小姐若是不想和奴婢说,奴婢也明白。”
兰恬看着瑟瑟,有些惊异她的婢女这样聪明,却不知这聪明是福是祸。
这等事情,她本不应告诉瑟瑟。大盛和大夏向来水火不容,她成为盛卫,在正统眼里,已算是卖国的贼。更何况她帮助姜浔隐瞒身份,按例是该判斩首的,瑟瑟也毋庸置疑与她同罪。
可是退一步讲,如果瑟瑟现在去告发她,首告有功,瑟瑟大可从此拿着奖金过好日子。
“我想你应是知道,姜浔出身庄陵,以文状元举,却在那日以好剑法救了我们,他不是名门,却被清绝唤作公子。只此一条,他便当得起欺君之罪。”兰恬坐在了镜子前“他不是大夏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瑟瑟腼腆一笑“奴婢自小就是方府的家养侍女,和小姐一起长大,小姐就是瑟瑟的亲人,小姐要做什么,瑟瑟都跟着小姐。”
兰恬报以微笑,瑟瑟拿起了梳子给兰恬绾发,一派祥和。只是瑟瑟不知道,如果她的回答有一丝不对,兰恬会立刻拿起钗子,杀了她。
可惜这些,瑟瑟并不知道。
妆成,兰恬起身“走吧,你我不能后悔。只要我还活着,你不背叛,天涯海角,走到哪我都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