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浔收回了目光，手中的拳默默收紧。慕容山打了个哈哈，强行插到了左右相的对话里“两位争得不可开交，还是歇歇罢。不就是个寒门和世家小姐到底谁适合当殿前修仪嘛。咳，这人都不知道在哪，你们急什么。俗话说礼贤下士，就算是个叫花子，若真有治国之才，请到我大夏朝堂上来，那总比她到了大盛强罢。”

姜浔附和“侯爷说的有理。若有一个女子真有治国之才，不但不能让大盛占了便宜，还要收到我大夏朝堂来。如此，才能彰显我大夏的礼贤之道、大国风范。”

齐少毅嗯了一声“这事便定了罢，半月后的春风宴，世家有才的小姐参加殿试。至于寒门女子，便由退之来负责，在国子监设一个考场，考试的前五名参加殿试。退朝罢。”

姜浔淡淡的看着皇帝走出大殿，眸中的不屑，一闪而过。

下了朝，慕容山沉着脸向姜浔走来“你今天怎么回事儿，一直对萧呈冷着脸，这么明显的敌意，我都感觉到了，你是嫌皇帝注意不到你，还是觉得自己的眼睛够小别人看不见？”

“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慕容山一甩手“自从遇见那个女人，你理智全让狗吃了！提亲就是个形式，一开始说的好好的，就是跟个风，你怎么还认真起来，非要娶那个方家三小姐不可。我说了多少次，你们身份不搭，以后……”

“只要彼此信任相爱，何必在意身份。”姜浔淡淡道“我们大盛，一向不看出身。”

“你快闭嘴吧！”慕容山要气死“你这是一厢情愿，人家对你什么感觉，你哪里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死脑筋，本来一个长……姜浔，姜浔！你站住！再走一步你试试……站住啊喂！”

皇帝负手而立，身后是低着头的萧呈。正极殿里一片压抑，皇上身边的高公公也不敢出声，缩着身子在旁侯着。

“朝堂之上，慕容山的确是个麻烦的家伙。”

萧呈作礼“自他去年三月吵着要上朝后，至今已有一年，虽说常胜侯是世袭的爵位，可终究是个空壳子，没什么实权。臣还是恳请陛下，让他退出朝堂。”

皇帝没有转身，不急不慢的说“他屡次提及你的痛处，朕心里明白。可若是轻易革了他的议事之权，又没有任何说得过去的理由，如何赌的住御史台悠悠之口。”

“姜浔锋芒太过，今日他看臣的目光多有敌意，他与慕容山又极为交好，恐怕实行起来，他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罢。”

皇帝没什么表情“御史台中丞的人选，也确实没有比姜浔更适合的人了。如今内阁首辅、殿前修仪和左相都是世家的人，寒门难免不满，他们若不口诛笔伐一番，倒失了文人的风骨。朕要的不是世家独大，朕要的是两相平衡。退之，你可明白？”

“诺。”

从正极殿出，萧呈还是木然的。

皇帝登基三年，他们相识三十年，刚刚一番话，萧呈才后知后觉原来冷汗满身。

他费心尽力要保护的太子殿下，一同长大的兄弟，甚至为了守护他的江山而将青梅竹马的苏远岫射杀在通阳。如今，他却越来越看不懂皇帝的心思。

回到萧府，文恬正在备礼，说是春风宴陪同华妃一起，要出考题。

“听闻姜浔给你三妹提了亲，皇上今日还在朝上说起此事，岳父大人应了吗？”

文恬的手顿了顿，回身笑“三妹差人送了信，说过几日来看离山，我想女儿家终归面子薄，她虽是庶出，父亲终归还是要考虑清楚，给她许个好人家。”

萧呈有意无意“岳父大人虽有考量，但有句话我总觉他心里应是清楚队伍站就站了，想两边讨好，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文恬的手一抖，低低的道了一句诺，便继续整东西。萧呈拿起了兰恬送来的帖子，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兰恬的名字，他的眉微微皱起，总觉得有些异样，却说不出哪里不对。

文恬看他神色有些凝重，走上前来询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萧呈问“方兰恬的字，就是这样的吗？”

文恬看了看，腼腆的笑“虽说从小一块长大，我倒很少见她的字。她大病之后性子冷淡了些，这次递了帖子，我还有些意外呢。”

方家姐妹，方文恬和华妃都是嫡女，只有方兰恬和妹妹方玉恬是庶出，自然很少一起玩耍。嫡女和庶女，位份待遇自然不同。

“按照常理，姜浔出身寒门，陛下今日又和我说，有意升任他做御史台中丞，方兰恬若真嫁给他，沧北方氏第一世家的地位，可就稳的不能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