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看着夏侯敬远去的背影,眼中神色莫名。有轻松有纠结有坦然。
宁缺收回看向夏侯背影的视线,收回了手中的元十三箭,眼睛撇向了站在一旁看着夏侯敬远去的夫子,神色间充满了纠结和痛苦。矛盾复杂的情绪弥漫在他的心间。
这一刻的他第一次对自己活着的信念产生了动摇,第一次不再觉得活着如此美好。
想起这些年来辛辛苦苦的挣扎竟然是别人的算计,便自己的遇事反应,自己可能会做出的应对竟然都是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他就不寒而栗。
所以他这一刻只有沉默,只能沉默。因为他实在不知道除了沉默之外,他还能够做些什么。
疯狂的毁灭自己吗?否定自己的存在吗?报复造成自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吗?自己下的了手吗?
与宁缺的沉默不同,场间几人虽也心绪复杂难明。可诸人都是意志坚定之辈,自然更不会将已经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以至于耿耿于怀不得解脱。
而作为宁缺的师傅,从始至终都真心为他好的颜色瑟大师此刻也没有劝说宁缺的打算。因为他清楚宁缺的韧性和毅力,他相信宁缺自己能够走出这个认知上的困境。
更何况刚才宁缺下意识关心桑桑的这一行为来看,其实他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他自己无法接受这个打击罢了。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卫光明看着夫子郑重的说道:
“不知夫子打算如何处置桑桑体内的冥王?”
卫光明此话一出口,因为夏侯敬离去而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骤然凝重起来,便是心不在焉的宁缺眼中也有了某些神采。
众人都忐忑的看向了夫子。
夫子说道:
“桑桑是桑桑,冥王是冥王,昊天是昊天,如何能够一起处置?更何况老夫也没有资格处置于她。你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冥王的真相,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而后不等几人反应,夫子就对着李慢慢说道:
“慢慢带上两个不省心的家伙,我们先回书院。先好好的吃上一顿。其他事情以后再说。”
随后便率先离开了老笔斋,宁缺和桑桑被李慢慢带着离开。至于被李慢慢卷来的叶红鱼莫山山二人,此时确实管不了了。自然是托付给唐国礼部和昊天道南门招待不提。
众人各自离去不提,回到书院的李慢慢一边给夫子做饭,一边向夫子问道:
“老师,桑桑的问题该如何处理?弟子观其虽然爆发出了冥王和昊天的气息,可桑桑的气息也还是存在的。难道为了对抗冥王就把桑桑也一起杀了吗?”
不等夫子回答,李慢慢又接着问道:
“小师弟的事情,夏侯敬说的是真的吗?世间还有您也看不透的人和事吗?”
夫子正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喝上一口才开口说道:
“当然是真的。虽然不知道他究竟从天书上还看到了什么,但就小十三的事情上他没有说谎,这世间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和人很奇怪吗?
为师当年确实是对小十三生而知之的事感到困惑,可经过这么多年来的观察,为师也能够判断出他还算是个好孩子。”
“不说这些,慢慢啊,为师我都要被昊天和冥王吃掉了。你不关心师傅的安危,反倒关心着那个丫头和你那个不愿意拜师的小师弟,岂不是很没道理?”
李慢慢闻言沉默了一会儿,认真的说道:
“是弟子考虑不周。不过弟子相信老师一定可以应对昊天和冥王。反倒是小师弟如今的情况让人堪忧,他在荒原时已然入魔,回到长安城后又突然遭受如此打击,弟子担心他守不住道心。从心性上踏入魔道。”
夫子淡然的说道:
“他从小到大便在生死之间挣扎。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若是真的过不了心魔那一关。他又哪里有资格做我的弟子,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