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尼西亚的夜色还算不错,黑色的天幕上,月色如流,繁星点点。
本回到了他的住所,也是他的场子,山丘腰部的“和平餐厅”。
这是这几条街道上唯一称的上还算高档的餐厅,能够提供像贫民窟外面的精致菜品和精酿啤酒,当然这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如同它的名字,“和平”,对于一些有相关需求的人来说,这里足够安全。
事实上,本来没有打算靠这家餐厅挣钱,要知道,即使是付双倍的运费,那些货车司机也不愿意进入贫民窟以身犯险。
于是本不仅每个月消耗许多精力,而且餐厅有时不挣钱,甚至还要亏本。
当然好处是巨大的,许多帮派头领只在乎钱,除了钱什么都不讲,所以他们即使偶尔风光一时,往往死的也很快。
本却不同,这间餐厅为他在当地积累不小的人望,许多人相信他平和而公平,因此和平餐厅也吸引了体面人,例如中学教师,兽医,诊所医师,在贫民窟,这些都是稀缺人才,本与他们建立了良好关系。
餐厅共计两楼,还有一间地下室。一楼是餐厅,二楼则是本和他的手下们的居所,现在正值大鲨鱼帮和黑色老鼠帮的战争时期,餐厅里比较萧条,空了许多桌子。
本让伙计给他一瓶里拉啤酒,一杯瓜拿纳饮料,和几个认识的老顾客笑着打了招呼,径直上了楼。
二楼很吵,叫骂声,哗啦啦的骰子声,和拳头锤击木板的声音一片,本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己的手下们又开始赌牌了。
他不理这些人,走回自己的屋子,点了一支烟。
实话实说,第一次杀人,卡利安的死给了他不小的触动。
他举目眺望,透过长长的玻璃窗子,他可以大概看清整个罗西尼亚的轮廓,自六七十年代起,经历数十年的发展,里约的贫民窟已经完全自成一格,旅馆,商店,鱼市,学校,诊所,应有尽有,只是与正常的城市水平要差上许多而已。
学校能尽可能的让学生不成为文盲,诊所能做简单得伤口处理,仅此而已。
鱼贩子的儿子还是鱼贩子,电缆工的儿子还是电缆工,搬运工的儿子大概率还是搬运工。
想要靠知识改变命运的,全无可能。
在这里,想要实现阶级的跨越,只有三条路:音乐,足球,还有帮派。
这里的一切,都要比仅仅一墙之隔的戛比亚(GAVEA),那里有赛马场,有植物园,有博物馆,有大学,有高尔夫球场,有真正的四百米绿皮足球场。
唯一称的上先进的,唯有贫民窟中的音乐派对了,本可以看见,就在现在,在罗西尼亚得中心地带,灯红酒绿,紫色得射灯直冲天际,肆意摇晃着,音乐震耳欲聋,虽然离着有一段距离,听得仍然很清楚。里约贫民窟得音乐派对类似于露天音乐会,但究其本质则更像是欧美的嬉皮士音乐或者是迷幻民谣,音乐是其次,嗑药才是真的。除了贫民窟的青少年,大量的城市里的小资产阶级青年也会参与进来。
音乐和吵闹声让本有些厌烦,穿越过来一周,本发现自己已经越发被这个地方同化,快要变成一个控制不住情绪的疯子了。
砰的一声,本将窗户狠狠关上,弄得玻璃直颤,也弄得窗台上的鱼缸晃晃悠悠,吓的正好推门进来的丹尼一跳。
“嘿,老大,别弄坏了我的乌龟。”爆炸头丹尼赶紧上前,将鱼缸扶住,里面有两只红腮巴西龟,虽然不算贵重,但据他自己吹嘘,这是从他爹那辈传下来的,对他来讲,这具有特殊意义。
“托尼斯他们呢?”本问。
“托尼斯和丹,卡里尔,莫斯特在隔壁打牌,里尔和鲍勃带着人去例行巡逻了。”丹尼说。
“让他们玩的小一点,而且不要玩的太晚,今晚我去守夜。”本道。
“怎么,睡不着?因为卡利安?”丹尼点燃了一只劣质香烟,烟味很大,很呛人。
“有一点,卡利安风光时,我还只是刚刚会拿枪,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我怎么也想不到是我亲手毙了他,而且他不是因为利益背叛的帮派,他是因为他的女儿,丹尼,如果有一天,我是说有一天,有人拿着枪指着你的孩子,让你去背叛帮派,你会么?”
“shit!想那么多干什么?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还说不定呢。”丹尼不以为然,他手里拿着一本二手摄影杂志,封面上是一张巨大的美国纽约城市风景照。
本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对,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