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克会没问题的。”杜克抚摸“黄金”的大脑袋，喂食最上等的草料，唾沫星子混着浓重的水汽喷到相邻的乔的脸上：“有一次，大约是三年前，我和吉克一起参加罗亚平原的骑士团募兵，你们都知道那玩意儿，每一次都闹出不少人命。那次吉克掉到落雪崖下，两条腿全断，肋骨断了两三根，在下面待了三天才被救出来。噢，那家伙的命比蟑螂还硬。”

科林斯仔细擦拭自己的弓身与箭身，调试弦的力道，发表自己的看法：“他们或许已经回去了，集合点只发现一匹马。事情可能是这样的，他们回到集合点，比约定时间要早。他们也忘记释放雪鸽，没通知到凛冬堡。这个季节没人想在幽林逗留，于是他们决定提前回去。或许他们遇到了某些意外，需要赶紧离开？”夹杂着无声的叹息。

“你想说明什么？科林斯，你个混蛋。你想说明什么？”杜克气势汹汹地挥舞着硕大的拳头。

“杜克，我不想再忍你了，愚蠢的猪猡，你会害死我们的！”科林斯猛地朝杜克冲来，用力地推搡。杜克厚实的胸肌几乎将科林斯弹回，弓箭手素不以力量著称，如何能比得上一身腱子肉的杜克。但这一推让杜克反而稍微冷静，他转头对乔说：“有可能他们从其他出口出去了。科林斯这娘娘腔不是说了，‘可能遇到某些意外，要赶紧离开’，那也不会从鬼王树这边走了。可是吉克的马为什么在这里？”杜克沮丧地耷拉着大脑袋，杂乱的金发湿哒哒地贴着额头，他抹去脸上的水渍，满脸认真严肃地说：“我们需要带回吉克，那家伙需要活着。”

乔贴在鬼王树前上下观察，在两米高的地方发现一个隐秘的如同六芒星的刻痕。土生土长的罗亚人的习惯，六芒星代表魔鬼，魔鬼代表危险、死亡。乔拿出随身小刀卡在六芒星的刻痕内，跳出些许新鲜的木屑，这些木屑遇到雾气便如蒸腾般生出森森黑气，乔摩挲木屑，对众人说：“不到一周。应该是我们要找的人留的。”紧接着，乔瞬身出现在喂食草料的游侠身前，用小臂卡住游侠的喉咙，“啪”的一声将他按在树上，左手的小刀抵在游侠的腰间。游侠举起双手，比冰湖还平静的目光印在乔的眼睛里，乔推开科林斯阻止战争发生的手掌，对游侠说：“沙利文·弗罗斯特想做什么？他想愚弄罗亚人吗？”

“乔，放松点。”杜克熟悉乔，这个不善言辞却很有主见的强大男人不会轻易展露剑锋，这也意味着当他展露之时事情往往很严重。即便如此，连杜克也不觉得现在是内讧的时候。

“沙利文·弗罗斯特。你一介平民这样直呼凛冬大公真的好吗？”印象里这是众人第一次听到游侠说话，声音雌雄难辨而富有磁性，不仅让人联想到他始终戴着厚重的兜帽。难道兜帽下有一头女性柔美的长发吗？

“沙利文·弗罗斯特为什么要派人进入幽林？与护送第三王女通过罗亚平原有什么关系？”乔压制住游侠，不给游侠任何接触刀刃的机会。游侠用兜帽藏起双眼，整张脸上没被绷带包裹的只有一张嘴露在外面，而那张嘴翘起一个弧度，微笑，他在笑什么？寒风的作用下，游侠的兜帽稍稍错位，乔无意间瞥到游侠的眼睛，那对黝黑的寻常眼珠此时浮现出复杂的六芒星图案。

借着乔的走神，游侠巧妙地挣脱约束，他收拢大衣如同一只蝙蝠，如同梦魇般幽沉磁性的声音从他那张从不张开的嘴里吐出：“沙利文大公派先遣部队进入幽林，是为了验证某个猜想。方便第三王女从幽林通过罗亚平原。”

“从幽林通过罗亚平原会比绕道走节省接近一周的时间，沙利文·弗罗斯特为什么这么着急？这是弗罗斯特的意思还是王室的意思？”乔逼问，但游侠不再回答，兴许是乔先前的行径，游侠此刻散发出某种不妙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