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李鸣和埃丽莎趴在窗户上。看着伯爵府里的草地随着雨水飘摇。
女孩故意回答:
“教堂?”
李鸣摇了摇头:
“是男爵府的菜园子,那里面有两只喜欢打架的公鸡,还有焉不拉几的菜。你在那儿跳舞。那儿有一个打手鼓的女孩。她是你的朋友?”
埃丽莎脸上的笑容落下来,她说:
“她叫莉雅,名字是草地上的蝴蝶的意思。她旅行去了。”
李鸣还以为那女孩已经死在了男爵领地的巷子里。
维姬并没有在报告里写她的名字,这说明她不重要。
既然埃丽莎已经没有表现出因目睹好友死亡产生的心理阴影,那么李鸣也不必再安慰她。
有时候两人并不说话,时间已经很美好,他们只是一起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下雨打雷。
李鸣还带着对天象的敬畏,那是曾经作为人类的他无法控制的自然力量,暗示着他的命运并不完全受他执掌。
他看着看着,突然以朋友的口吻说:
“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埃丽莎反问道:
“李鸣以后打算干什么?”
李鸣还没想好。
他要什么呢?
他要安稳的生活,就一定得把那封信发出去。他要虹吸战争影响范围内的所有魔力结晶,然后……离开这儿。
“在这片大陆以西的位置,和精灵的地盘接壤的地区,有一个曾经附属于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的小王国。
王国不远处有个小贵族的领地,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从商人那儿听说的,那一定是个好地方。”
“你喜欢旅游吗?到时候可以去看看。”
埃丽莎问:
“李鸣要离开这里?这里有什么不好吗?”
李鸣说:
“没什么不好,只是我突然发现了。从概率论的角度来说……”
来说什么呢,李鸣不说了,埃丽莎也不问。
两人不再说话,看着窗外的雨水从一开始的狂乱慢慢变得稳定下来。
龙形雕像蹲在房檐上吐水。
一个女仆从草地上跑过,踩水的声音被雨落声掩盖。
李鸣和埃丽莎所在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
维姬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风在他们身边乱窜。
“父亲一直在催我结婚。”
“贝纳维德斯教宗国突袭后你就找不到了,罗奇和老法师说你有事要办,但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在找你。你一定是去做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我明白。”
“库迪利亚正在变成一块烫手山芋,父亲想趁着几个贵族还没有反悔,提前把我嫁出去。”
李鸣伸手抓住窗沿,问:
“贵族联姻?收益怎么样?”
埃丽莎伸手接住一滴雨水,心不在焉的说:
“说不准,能狠心让这么一位美丽的少女嫁出去,他们准备的筹码至少不会吝啬到要我去当织工赚钱吧。”
李鸣为埃丽莎的冷笑话笑了笑,但突然间,他感到有一只手正在通过自己迟钝的手臂攀附上来。
他转过头,埃丽莎已经脸红到耳根。
她像一块烧红的碳一样在冷风中散发着热量,并试图将自己纤细的手指塞进李鸣的指尖之间。
李鸣一动也不敢动,迟钝的触觉反馈让他很难相信这是真的。可这就是真的。
她也许是因为太过紧张,没有感知到李鸣指骨的异常。
李鸣幡然醒悟,把自己的手从她滚烫的手心抽了出来。
埃丽莎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李鸣也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
她也许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了,李鸣的手没有肉,握起来并不会让人觉得幸福。
李鸣突然说:
“万一那家人很穷怎么办?指不定真让你去当织工赚钱。”
埃丽莎豁达的说:
“没事。我很能干。”
“也许还太早了,婚姻本身对个体来说是个低效率的结果。你应该跟男爵多聊聊,你要面临的是一个限制性环境,长久的限制性环境。而不是娶你的那个幸运儿本身。”
“你总是喜欢把简单的事说的很复杂,精确的描述并不总是确切。我很聪明,我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