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在意自己的指关节已经碳化,仍然加大着魔力输出。
主教这次的光学迷彩做的不够好,边缘没完全和背景同调,出现色散了。
李鸣马上就可以弄死他。
但忽然间,一个身影忽然在李鸣背后出现,三发石质弹体接连击穿了李鸣的颅骨,掀飞了他的天灵盖。
李鸣转过头,紧接着的是主教带着愤怒的铁拳。
魔力构成的肌纤维被强力扯烂,李鸣的头颅从脖子上飞了出去,这完全是因为他的大意导致。
主教在四秒内用出了两个魔法。
幻象生成和石化术。
李鸣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但直到头颅从脖子上飞出去的瞬间,看见自己的肩胛骨的时候才意识到,仍然没有。
他更怕死了,他还是想要活着。
李鸣倒下的视线仿佛能看到墙壁后那重叠的倒影,瞬息间他的视线穿透噪点构成的黑雾,来到了那藏身于噪点之中的另一个空间。
在这里,他的头仍然在他的脖子上。
主教刚从背后解除光学迷彩,挥舞着拳头朝李鸣冲过来。
他的意识也跟着李鸣一起发生了跳跃。
他夸张的表情惊愕又难以置信,让李鸣控制不住的发出大笑:
“哈哈哈哈!老东西!”
这不是有解的谜题!
魔法还要动脑子,李鸣放弃了魔法。
他直接把全身魔力都投入了肌肉层,转身就把拳头朝着主教脸上呼了过去!
主教还沉浸在李鸣骤然恢复的诡异情形中,他靠着神术强化的神经反射能力堪堪躲过了李鸣朝着眼睛来的勾拳,却没想到李鸣左手已经从身下冲起。
李鸣尖锐的指骨如利刃般穿刺了主教的咽喉,主教顿时吃痛想走。
他扭头的刹那间也看到了那重叠在噪点之后的画面,心念一动,喉咙的痛感瞬间消失。
他们又来到了另一个实验室之中。
这里的环境要比他们之前的那个更加恶劣,尘封已久的实验室似乎多年都未经打理,环形实验台和穹顶上的织布机已被拆除,只剩空荡荡的大坑停留在原地。
李鸣和主教正在肉搏。
这老东西学过格斗技,李鸣靠本能招架,瞬间处于下风。
主教垫步起手撩过李鸣侧耳,李鸣右手用风魔法将自己上半身往后推,以左脚为支点朝着主教来了个侧踢。
主教用出光学迷彩的同时往后躲,却没想到李鸣的靴子后面瞬间出现了一个滚烫的火球。
火球完整的刺入了他的脏腑,彻底激起了主教的血性。
亡灵贵族约德尔,他的魔法的确够快,但自己也不是慢的那个!
马术、格斗、剑术,施法能力主教全部都是同辈顶尖!爬到尔顿王国的主教级别,上头的人一根手指就数得过来,他当然也没想到会这样,他当然也没想到会这样!
主教震手甩出石质弹体击偏李鸣的小腿,扭动身体,顶着滚烫的空气朝着李鸣扑了过去。
那手掌皮肤松垮,静脉曲张,却瞬间刺穿了木质防护层,抓住了李鸣护在里面的肋骨!
李鸣根本懒得和他纠缠,他扭头将意识投射进上一个时刻之中。
石质弹体在零点三毫秒内击中他的小腿,时间逆流,回到来时的路径。
零点三毫秒之中是三百微秒,三百微秒之中又是三十万纳秒,之后是三亿个皮秒,三十万亿个飞秒组成的可计量的最小时间。
李鸣追寻到普朗克时间,恢复到主教冲过来的刹那。
他在弹体飞过来的时候选取了一个自己能反应的最好结果,然后轻巧的偏移小腿的角度避开弹体,抽出袖子里的匕首朝着主教的眼睛扔了过去!
主教没有躲,他没有选择继续在那些影子中选取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片段重新让时间开始。
他用小臂的肌肉挡住匕首,任由自己的一条臂膀被李鸣的火球术烧穿,嘶吼着挥舞着鲜血喷涌的手臂将李鸣猛地按在了地上,还完好的右臂猛地就是朝着李鸣脑袋一拳!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的击中了李鸣的头颅,他的额骨瞬间下陷到了和地板水平的地步,如果不是最后关头将魔力全部集中到了头部黏合了骨骼,这一拳就把李鸣的脑袋打穿了。
但同时间,实验室里幽暗的色调消失不见了。
光照恢复。
幽幽蓝光就像天人出现之前那样静谧,由环形实验台底部坑洞的魔力结晶发出,被穹顶上的水晶折射到各个角落。
李鸣意识到是地板被打穿了。
一滴血漂浮在李鸣身前,主教下巴位置。
两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看着浑圆的血珠中自己的缩影。
血珠悬浮起来是因为实验室突然有了一个很大的加速度。
失重感表明他们在下落。
地板上散落的纸一张张悬浮起来。
气压失衡。
李鸣把脑袋从地板砖里抬起来,和主教不约而同的看着那被他的脑袋砸穿的地板砖。
一束美好而灿烂的阳光从中乍泄,李鸣和主教被晃的几乎失明。
李鸣闭上眼睛,阳光消失了,但另一种更灼热的感觉从地板砖下面的世界冲了上来,包裹着他。
那是看不到的,庞大到几乎凝为实质的魔力浓度。
没错——魔力浓度。
魔力能在空气中存在,李鸣第一次明确观察到这个结果。
紧接着更多的光沿着地砖严丝合缝的脉络绽放,紧接着穹顶上的蓝光被强烈的日光驱逐。
实验快散架了一般在风中变形,整个地板都像是海浪一般涌动了起来。
李鸣明确的感知到自己在下落!
一阵强风猛然与实验室相撞,穹顶被飓风掀飞,喧腾的风声炸如擂鼓,散落的砖块和数之不清的书本揭开李鸣的眼帘,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一个土星大小的粉红星体占据了半边暮色,湛蓝的宇宙近在眼前,无穷无尽的阳光在没有边界的天空中被浓重的积云切割成各式各样的形状,气海深处,一柱直径数百公里的光柱下有许多水母状生物沉浮。
他们的族群跟随在年迈个体钟形的伞盖之下,如同天空中的灰尘,又像浅海翠亮的水草,绕着看不见的流形,飘摇。
最大的水母只有苍蝇那么大,也许是距离太过遥远。
忽然间李鸣撞上了什么。
一张半透明的薄膜,一张足够大,足够松软的席梦思大床。
——他用自己尖锐的骨掌本能的扒拉着这张“薄膜”的表皮,吓得水母连忙晃动自己裙下的刺丝,从这个异界来客身边逃开。
它是这只水母族群中最年幼的一个,它回到了自己父母的华盖下,借着大气的浮力向阳光处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