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情已然向诸位说明,各位可有良策?”
众人俱都看着贺晨,宋文光打破短暂的沉静:“大人,请下令吧。”
见众人点头,贺晨朗声开口:“柳头,带兄弟到城北,对百姓再进行一轮筛选,年龄四十以下的男丁悉数暂留城北,这是官令!余者悉数进入大弯山。城北所有米粮不许带往大弯山!若有人反抗,本官许你行使刑责条例。”
柳武起身抱拳:“遵大人命。”
贺晨看向宋文光:“宋头,自今日起,增加人手抓紧挖沟!另安排人手,同时加紧城墙下方陷阱尖桩布置!自今日起,城中、城南众人所需米粮自官仓取用。”
宋文光起身行礼:“请大人放心,我一定不负大人所望。”
贺晨仰头看着宋文光,眼中若有深意:“宋头,官仓管理多加小心,除了提防不怀好意之人,还须告诫一帮兄弟,生死存亡之际,若还有人中饱私囊,你可以问一问他们,是不是下定了决心,害怕做了饿死之鬼?”
宋文光听了贺晨所言,单膝跪地:“我负了大人重托,我……”
贺晨起身拉起脸色涨得通红,看着眼中已然怒火汹涌的宋文光:“宋头,千人千面,纵是你万般能耐,又哪能面面俱到?宋头无需愤怒,需要冷静处理此事,切勿在此紧要关头,轻致内患。所幸尚算小利贪念,尚可原谅。告诉怀有这般心思之人,过往之事,本官不再追究,但若再有人犯,我定让所有百姓知晓其丑恶行径!想一想,若是世代后人因他牵累,他是否能承受得起!”
“是,大人,我会好生处理此事,还请大人拭目以待。”
宋文光离开县衙之后,贺晨回到座上,一连喝下两杯茶水,才压下了心头的沉闷和急切。
“大人,我们呢?”
李彬迫不及待开口讨令。
“李头,城外挖沟布防诸事,李头与宋头多多商议,需的人手和材料,多与宋头谋算。”
李彬重重点头,起身朝贺晨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贺晨看着李强和高虎两人,稍作沉吟开口:“本官有一策,李头和高头听了之后,商议一番,谁主城南,谁主老柳庄外?”
两人很是疑惑,双双看向贺晨,贺晨解释:“城南的五尺深沟,你们都已知道,本官有意引水入沟,阻断敌军大举进攻之势。”
李强、高虎、王腾三人连连点头。
“城南深沟要放满水,须待我军进入平江城之后。而引水之事,自然要从外至内,此事须有你们其中一人带手下的兄弟来完成,并且必须做好!有这三里稀泥地阻隔,敌军的攻城器械和骑兵一时想要攻城,便是痴心妄想。而在敌军抵达平江城外之前,本官还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三人眼睛发亮,只听贺晨缓缓道出:“老柳镇外,有两湖相接,位于上方之湖,着人引水灌满,敌军若是在老柳镇外扎营,泻湖而下!淹不死人,但是却能给敌军的大车、轨重造成致命冲击!纵使敌军不在下湖处扎营,也何给他们迎头一击。”
李强和高虎双双起身开口:“我愿前往老柳镇!”
贺晨笑看两人:“此事需要保密!另外,派出精壮、机灵的兄弟,掌握好敌军动态,此策方能生效,并且不宜靠近敌军,只要有个掌握便可。须知,若被敌军探查到,将功亏一溃。”
两人连连点头,便见贺晨起身,拍了拍两人肩膀:“你们谁前往老柳镇外,你们自行商议。”
两人狐疑地看了看对方,心中大致明白了贺晨言下之意。
王腾看着李强和高虎两人离开县衙,一脸不满地不时瞄向贺晨,贺晨转脸与王腾瞄来的目光对上,摇头轻笑:“怎么,感觉这么好的差事,没有交给你,心里不痛快?”
王腾点了点头。
贺晨语重心长:“我们贺家庄的人手,有半数在城北协助衙房的兄弟做事,余下之人一部分在大弯山,你若再将手上的兄弟带走,我在城中孤掌难鸣,这是你要的结果?”
王腾低垂着头起身,一张脸臊得通红!
“公子,对不起!我只是想着如何杀敌,却没能想到公子安危,还请公子责罚。”
贺晨走到王腾身边,语气沉重:“冯俊在城北,良哥带人在城南一带撤离最后的一批百姓和米粮,钱刚在大弯山中,你们每个人身上都负有重任。不必自责,我何尝不想去老柳镇外?只是不能去,这城里城外的百姓,可都指着我们活命呢。”
晚间,王腾带着一个衙房小役到了贺府正堂,小役向贺晨禀报了城北百姓再次安置的进展情形。贺晨听到多处田庄都发生百姓跟衙设对峙一事,发紧的额头,不由隐隐发痛。
“你先下去休息。”
“是,大人。”
贺晨朝王腾指了指身旁的座椅:“我们说说话。”
王腾落坐之后,贺晨问王腾:“你说,百姓既知大军将至,为何还有人想要逃离?”
“公子,如果我说的不对或是不好,你可别生气。”
贺晨无奈点头。
“城北如今各大田庄和村村寨寨,包括这二十余日以来搭建的屋舍和窝棚,挤了近十万人在里边,受冻挨饿的有不少人,但谁也不愿成为挨饿受冻的人,大家都会想,若是逃离出去,哪怕去乞讨,至少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是?”
贺晨抬手重重揉了一把脸:“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你接着说。”
“虽说衙役和庄丁人数,只是这近十万百姓的零头,但是衙房的兄弟,包括庄丁代表的是官府,被圈在城北,都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征调到城中,甚至是城头协防守城,谁都怕丢了小命。如果不是百姓互相盯着彼此,逃离的人数绝对超乎公子想象。”
贺晨低头沉思,不时轻轻摇头。
“公子,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现在皇朝援军将至,百姓有了盼头,定会依照公子命令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