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抿着唇,手拂开他前衣摆,根本不知该怎么做,脸飞烫,指尖颤抖着接近,刚好那一坨很明显,不然位置她都怕找不着。
空气好像都凝结了。
忽的顾枫大掌捏紧她手腕阻止了,力道大得恨不得捏个粉碎,眸中怒火滔天:“你居然肯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平日里,孤亲近你些,又哭又踹。装得冰清玉洁。”
“如今什么脸面都不要了!”
他恶言:“贱人!”
说罢,狠狠推她跌到一旁,他掌心撑着太阳穴,极度痛苦,垂首,低低骂道:“贱人,你真是个贱人,孤对你这个贱人反复留情,孤更贱。”
李昭昭恍然片刻,心里对他的恨起了三丈高,可她听见他低声咒骂,那一瞬间,她明白过来,顾枫是喜欢她的。
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那种。
她无数次冒犯他,伤害他,他对她仍下不了手。安子堂的存在不仅在朝堂和他针锋相对,还唤起了他嫉妒之心。
他是必死无疑。
她手里唯一的武器,就是她自己。
于是,她飞快用袖子拭干眼泪,瞄到地上的凤蝶鎏金簪,猛然拾起,站起身,大声道:“顾枫,欠你的,我还给你!”
顾枫赫然抬头,李昭昭对上他眼睛,眸中生出狠意,举起簪子就朝自己耳朵刺去,生怕刺不动,她左手捏着耳廓,右手握紧簪头,簪尾不停戳刺耳垂。
这是要还他那只耳朵。
顾枫心下骇然,赶紧上前阻止,李昭昭步步往后退,“别过来!若你不要耳朵,我命还你!”
语毕,欲戳刺脖子,好家伙,这下将顾枫吓得浑身一僵,站定不同,颤声道:“好,好,孤不过去,你先放下簪子。”
她无奈摇头,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办法,不是被逼到死路,谁会用。
李昭昭靠近安子堂,他似毫无声息,一根小草横在他鼻尖上,微微抖动,证明还有呼吸。
她惊喜跪下,呼唤着:“安子堂,是我,你醒醒!我什么都想起了。”
听到她的声音,安子堂费力睁开眼,唇动了,可没有力气发出声音,李昭昭伏低去听,太微弱,听不到。
一个好好的人,被折磨成这样,视线再移到他胸口,竹笋笋尖已彻底穿透他背脊,三分之一的笋身露了出来,青白笋色上鲜血淋漓,顶端还挂着一点血肉丝。
顾枫不敢上前,面露悲色,瞳仁中倒映出她与他生死契阔,难分难舍。
尤四见此场景,正欲射出箭弩,打掉李昭昭手中发簪,这点距离,对他这样的武将无半点难度。
可顾枫阻止,他轻轻摇头。
竹林深处,李昭昭已声泪俱下:“安子堂!安子堂,你不要死,我不想当寡妇。”
许是回光返照,他眼皮半睁,憋出四个字:“离.....宫.....”
她听清了,“不,我要为你报仇!”
“忘...了.....我。”他喘着气。
“不,我要为你报仇!”她固执己见。
“凌...飞..峦..考..虑..一下。”
“不,我要为你报仇!”
他想笑,想摸摸她脑袋,下一瞬他听到自己皮开肉绽的响动,因那笋又往上冒了点。
好像这次不死不行了。
他最后劝道:“以..身..饲...虎,...不...值得。”
她倾身虚搂住他,在他耳边落下承诺:“我会亲手杀了顾枫。”
安子堂拿她毫无办法,扯出浅浅一个笑,他清楚她脾性,他一死,她不会善罢甘休。
乍一看,她瘦弱美丽,有双水润大眼,小鼻子,小嘴巴,小脸颊,像一只小兔子,骨子里,是不输男人的倔强。
他松口,留下最后一个玩笑:“好,我..且不去..投胎,化成...厉鬼...助你一臂之力。”
她凄惨一笑。
风声温柔,竹叶凋落,轻轻覆盖在他脸颊,无声无息,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