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共事过多年的同僚和好友,再次见面时,居然身首异处,仅剩一颗头颅。
郭其正双眼紧闭,眉间竖纹还未褪去,嘴角抽紧着,想必临死前的恐惧已吞噬他的身心。
颈处刀口并不平整,他审案多年经验看得出,杀他之人并未让他死得痛快采取侧头闸刀,而是用别的工具活生生砍断颈骨。
何其残忍。
安子堂恨到极致,双眸腥红,拳头捏紧,指节泛白,他知道,他知道顾枫深夜探监,定不会给他好看。
大不了经受酷刑罢了,他以为这是最坏的状况,殊不知他竟杀了郭其正,还将他人头奉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猝然起身,作势要掐住顾枫脖子,将其掐死,让他眼球爆出,舌头歪斜,才能以解心头之恨。
可安子堂却忘了,他的双手套着枷锁,死沉死沉,硌手的铜铁锁链。
双手被滑稽的限制在半空中,弯曲僵硬的手指离顾枫脖颈仅三寸,看着短短三寸距离,却伤不到他分毫。
顾枫先是短促笑笑,随后大笑起来,笑得咬牙切齿,他稍探过去,与安子堂面对面,轻声道:
“你这头冷面虎也会有动怒的时候啊,孤还以为你面瘫呢,早知如此,孤应早点除掉郭其正这个多事的老头。”
安子堂怒火已冲至脑门,“郭其正是堂堂正五品大员!他犯了何事?你没有资格随意处置他!”
顾枫不屑耸肩,手掌拍他脸颊,啪啪啪,很轻,却侮辱性极强,眼里写满狂妄,“孤已经处置了,又如何?”
他随即转身背对他,悠然道:“哦,对了,孤忘了告诉你,父皇病重,大琥如今已由孤监国,别说郭其正,就连凌飞峦,只要孤抓到他,你猜猜会有什么下场呢?”
安子堂死命挣着铁链,满腔哀伤与愤怒交缠在一起,口不择言,“你个杂种。”
顾枫肩头一僵,杂种二字,对他来说,如眼中钉,肉中此。
他反手就给了安子堂一拳,打得安子堂右脸顿时眼皮充血,喉头腥甜,口水混合着血液拉着丝从嘴角流下。
这一拳力道不小,顾枫也痛得不轻,他活动着右手,垂眸低声骂道:“贱骨头。”
安子堂被打得眼冒金星,口腔中涌出一股股浓稠鲜血。
顾枫瞧他狼狈模样,轻哼一声,“嘴还硬着,想必还对顾柏抱着期望,以为他会来救你,对吗?”
他凑近,晕黄灯光倒映在他狠辣眼眸里。
他已看透他的想法。
安子堂偏着脑袋,缓缓摆正,透过凌乱发丝,顾枫那张俊脸离他那么近,何其嚣张,他此刻已冷静下来,身子虽有气无力,可精神上仍未被打趴,他抬眸对上他的眼。
“你还在跟我废话,杀不了我,也是因为顾忌二殿下,不是吗?”
他何尝不是也看透了他的担忧呢
安子堂这一反问,顾枫怔愣片刻,随后摇头轻笑,“算你有种,不过这样也好,先留着你这条命,亲眼看着孤怎么砍掉你的‘左膀右臂’。”
随即,顾枫回身,站至与他一臂距离,目光笃定,“郭其正只是开始,凌飞峦紧随其后,他们凌家在陈城富可敌国,孤以为是多么经营有道,原来一家老少也是沽名钓誉之徒。”
安子堂不信他:“凌勇将军的儿子,容不得你污蔑。”
牢内烛火晃荡,顾枫半张脸隐匿在阴暗中,他似乎听到了一句笑话,“还帮他说上话了?那你知不知道他跟孤提过条件,只要抓住了你,李昭昭就是他的了。”
安子堂怔住了。
虽然他知道凌飞峦对她有点意思,但大概是少年人对美人的一种本能追求,却没料到,他私底下竟对她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