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身娘子先对太子和众人颔首,后双指拨弄起怀抱中的琵琶,起初只是寻常平淡的琴弦声,就像清晨中睡意朦胧中,听到鸟雀站立枝头吱吱叫起。
旋即手指连续扫动琴弦,悠扬旋律一路走高,正如起身后推开窗户,见小雨沥沥,滴答吧嗒的滴在房檐、花草上,水珠落下,弹起,落下,弹起。
霎时间,她五指加快速度,轻拢慢挑,琴声高亢,堪比狂风大作,夹杂着雨水扑面兜头而来。
随后铮铮琴声一路激昂,变得囫囵沉重,就像紧闭门窗缩回被窝里安全感十足的细听那大珠小珠落木盘的混沌之声
最后于高昂处戛然而止,仿若多变的天气一下子云雨消散,推开窗,一股略带泥土的清新空气迎面吹来,肺人心脾,睁开眼,澄澈的天空倒映在瞳仁中。
好一曲五感皆被抚摸慰藉的演奏,酣畅淋漓,绕梁三日绝不为过。
众人呆愣片刻,下一瞬便响起心悦诚服的掌声。
李昭昭也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身临其境的曲子,不由得感慨琥京城里能人真多。
半身娘子似早已习惯为她喝彩的掌声,在众人还如痴如醉回味时,她却波澜不惊的告退了。
能大人不合时宜的提醒道:“殿下,曲儿也听完了,舒月思和安昭儿还未回答您的考题。”
太子回过神来,笑道:“好,那谁先来回答呢?”
他先把目光投向了李昭昭,其实第一个回答,比较占便宜,毕竟从客观条件来分析为何选中花船作为考试场地也是很有说服力的,而且别人说过的,下一个人也不好鹦鹉学舌重复一遍。
能大人毫不介意展示他的偏私,“就让舒月思先说,适才人人都沉醉在曲中,老夫却见她认真细致的观察着船舱,而安昭儿还闭眼享受聆听,完全没把加试环节当回事儿,为了避免她跟嘴学舌,先由舒月思回答比较好。”
好你个小老头子,李昭昭暗忖着,枉我以为你是个公正无私的人,老嘴一张,还能说出这种歪理。
她拼命给安子堂使眼色,让他出声帮腔,可安子堂负手而立,一副不关我事的臭德行。
看来两次违背他意思,把他得罪狠了,李昭昭腹诽着,耸耸鼻子,想着还得靠自己。
太子把目光从李昭昭身上移开,道:“那舒月思你先说吧。”
舒月思微昂昂头,想来刚才那一曲的时间已经让她准备妥当。
她开口前,瞥了眼李昭昭,后又面向太子方向,笑道:“太子殿下一向体恤民生,今年的冬季来得早,也比往年更冷,去年的男子科考,就因为寒冷让不少考生病倒,甚至还有因得了寒症去世的,而女子体格和耐寒力比男子更差,若仍在四处漏风的贡院考试,想必倒下的人更多。”
她的声音清晰,分析得也合情合理,不少大臣边听边点头,舒月思更受鼓舞,继续道:“再来就是花销上,陆地上考试,得有围栏,得和日常出行的百姓划清界限,还得安排不少人手监考,算下来的花费都比在船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