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安子堂从舒月思手中拿起那只镯子,像从没见过一样,翻来覆去的查验,站在一旁的能大人背着双手,视线也一刻不离。
四角高悬的灯笼让烛光更加亮堂,每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安子堂的手指,见他指腹轻轻摸过手镯上的凸起的花纹,镶嵌的宝石,直到指尖停在了一个花瓣形状的浮雕处,再一按压,
“吧嗒” 一声轻响,镯子上开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口子。
还未等安子堂开口,能大人一把夺过,右手拿起,往左手做出一个倒水的动作,欲把里面的液体倒出,手腕快速甩动,可却没有液体,只有一颗绿豆大小的药丸滚了出来。
能大人看着掌心的绿色小药丸,闻了闻,又回头望了望安子堂,意有所指的问:“安大人知道这是何物吗?”
安子堂不慌不忙道:“太医也在,能大人为何不问太医,反而问我?”
无声的火药味弥漫在两人之间,太医在太子的眼神示意下,赶紧上前拿起那粒药丸,闻了闻,又用指甲抠了一点粉末粘在指间,略一停顿,旋即恭敬的回话,“回殿下,这粒药丸是晕船药。”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面色各异,很是精彩,连安子堂都有些意外,他甚至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但手镯里倒出来的居然是晕船药。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李昭昭,只见她不卑不亢的从后面走到太子跟前,规矩的叩拜道:“考生安昭儿,是承务朗安齐的次女,第一次参加女子科举,也是第一次坐这么大的船,未免晕船影响考试,便偷偷携带了一颗晕船药放入手镯中,小女与那位考生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怎么会谋害她,请太子为小女子做主,还我一个公道。”
在场的都是朝廷重臣,有些人对李昭昭报上的家底有些不屑,嘀咕出声,“承务朗啊,九品芝麻官的女儿,怪不得船都没坐过。”
李昭昭心道,这才哪跟哪呢,以后有得你们这群狗仗人势的家伙掉眼珠子的。
从她踏进船舱那一刻
从太子作出打油诗要她们点评那一刻
直到那个考生倒地那一刻,三个时刻由点连接成线。
电光火石间,让李昭昭察觉出这场考试远比她想的更难,难的不是考题,而是错综复杂的不同势力都在作怪。
安子堂让他先下手为强,她没有照办,已经失了先机,那个做了手脚的珐琅镯,没有加以利用,已经变成了刺向自己的尖刀。
当她意识到这点时,已经晚了,这玩意扔是扔不了了,藏也藏不下,跟个烫手山芋一样,似乎走到了绝境。
每每遇见这种情况,她都谨记父亲教诲,静下心来,默默背诵《大观论》,总会在里面找到生机。
《大观论》第三十章第十条,只看乾坤不转,无路可逃,化险为夷,不在东西,在南北
这次的局面可不就是这样吗,扔和藏左右都无活路,那就向上或向下寻找第三条路。
于是李昭昭灵机一动,在那考生倒地后正混乱时,打开暗扣,让那指甲盖容量的药水无声没入地毯中,她知道若有人检查到镯子有机关,打开一看却空空如也,更是此地无银,所以把安子堂给她的晕船药给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