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人表面上还是安子堂的母亲,好歹章府的主母,所以送殡的仪式很隆重,众人统一穿着素白的衣衫,下人们举着白帆,队伍前、中、后都有人在撒纸钱,请了专门的哭丧人,还有和尚跟随着捻着佛珠念经。
棺材是千年不腐的檀香木,厚重油润,卢夫人生前坐八人大轿,死后她的棺椁也增加到十人来抬,阵仗不得了。
李昭昭站在末端,看了一眼在前面领头披麻戴孝的安子堂,他没有抱着灵位,只是安静的走在棺椁前面,萧如因也低眉垂首的跟在他身后。周围的百姓自动站在两侧观望。
熙熙攘攘的人群,无人注意到李昭昭,她还有点不敢相信,居然就这么轻易混了出来。
当队伍走到转角时,她悄悄脱离,拐了个弯,打算先去报名处报名,再去能府寻找小满。
问询几个人后,她脱下丧服,找到了报名处,前厅里人比她想象中少一些,突然一时有点内急,她先去了茅房,等出来走往前厅时,听到有个男子叫了一声“能大人。”
“能”这个姓比较少见,李昭昭想着,会是能家乐大人么?不由得停住脚步。
被大片树枝遮挡的另一边,传来两个男子的对话声,
“少将军?”
“能大人还能记得晚辈,飞峦受宠若惊。”回话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清越有力。
“你与凌勇将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再说你小时候老夫还抱过你!”
“能大人说笑了,竟没想到能在此处碰见您,晚辈还打算去能府拜会,今日您来这所为何事?”
“女子科考头一届,这事由我牵头操办的,总得来看看情况,你何时从陈城回来了,你父亲好么?”
年轻男子叹口气,“前几日就回来了,父亲身体倒没大碍,就是精神一直萎靡不振。”
双方有片刻沉默,风里偶尔传来几声“唧唧”鸟叫,随后能大人道:“我知道祭童案那事,老凌心里始终有根刺,你劝劝他。对了,你来这报名所作甚?”
“我收的几家书斋就在附近,听闻女子科考的事,一时新奇,就绕过来看看,可只见小猫两三只。”
“毕竟要女子出来抛头露面,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不愿意,除开这类女子,能读书写字的平民女子更是少之又少。”
“晚辈听闻这事阻力颇大,如今民间响应者也寥寥,恕晚辈无礼,不知您为何要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说来话长,走,回府上我们慢慢聊。”
“好,您请。”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李昭昭透过树枝间隙隐约看见了能家乐的模样,身材消瘦,留着一把灰白的胡子,另外一位少年将军却只看到他侧面高挺的鼻梁。
从上面的对话来分析,原来女子科举还是由能大人牵头主办,真是有大格局,一定会是会正直公平的好官,找他帮忙还真没找错,李昭昭心中松了口气,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
她整整衣冠,来到报名处,说明来意后,登记的一个官员难得见到来报名的一个女子,很是热情,可待她写下自己名讳,那人从桌子里掏出一张画像,又对她看了又看,扭头附耳给另外一个人说了些什么,那人麻利的离开报名处了,这人站起来对她道:“你不符合报名要求。”
“我哪不符合了?又有担保人,也未超出规定年龄。”李昭昭讶异道。
“你原籍在绿悠县,才来琥京城不足一年,所以不能报名。”那人在她的名册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这一下,把李昭昭给弄急了,她据理力争,“报名细则里没有要求必须在琥京城住满一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