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到家的路非常艰难，我想我还没有适应这崭新的世界，可能是老了，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疑不定——我必须谨慎，心里的声音是这么说的。

世界是热闹的，在每时每刻。

我不清楚触碰禁忌的代价，目不斜视、强装镇定是目前为止最好的应对。一路走来，我见到的大部分物种——身体比人高，脸部像劣质玩偶的滑稽脸。

终于到了市区，我稍稍放下悬起的心，目之所及是人。

我扬起笑，从没比这时更觉人类亲切。

陌生人似乎被我感染，回以温暖的笑脸。我受宠若惊，忙点头回应。微笑对我的一群人笑得越发灿烂，光源消逝，我坠入黑色的雾气。

一片黑暗中，那群人的面貌比在光下清晰。笑容仍在扩大，我呆呆地跌坐在黑色里，看着血盆大口。腥臭的涎水滴落在颈脖，我感受到利齿的冰冷，手心发热，我恢复知觉抬手妄图抵挡。

眼前飘过粗大的蛇尾，蛇人因为分赃不清打了起来。这一片全是“嘶嘶”声，音调起伏不同，我猜他们在激烈地交流。

此时不跑，我就是个傻。

慌不择路地狂奔，双腿像踩在棉花上，不好发力。我发烧了吗？脸和身体像烧了起来，火辣辣地痛！一个踉跄，我扑在棉花上，白金色的微光撕裂了皮肤钻到外面，它们绽放开，抓住我脚的蛇人率先遭殃，瞬间被化为灰烬。白金色的火向四周蔓延，我没被烧死，但鼻腔处越来越少的氧气，在提醒我——我要被闷死在火里了！超高温让我煎熬，一块冰突兀得让我摸到，我下意识将之牢牢抓进手心。冰拽着我逃离火海，恍惚间我看到隐隐约约的轮廓，晕眩感袭来，我朝那个轮廓的方向砸去。

*

睁不开眼，但能听到声音。这种感觉我不喜欢，也不常体会。

“她还没醒？”

“……”

“你说你，这么对个老人合适吗？之前刚教你要尊老爱幼，你就这样尊老？”

“季……”

“啪——”清脆的声响让我神经一跳。

“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