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帮你识字。”
他一阵沉默。
“你不识字对吗?”老马拿起桌上的那东西,抖了抖,“”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全城张贴的抓捕文书,要抓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要我给你念念?”
没有回答。
老马就念了起来,“依奉杭州府知府大人令,捕捉犯人赵子安,系递铺杂役,如有人窝藏在家,同罪,若捕获前来,或告官,赏钱一千贯。”
“躲来躲去,居然躲成了人犯,这天煞的世道!”
“外面都在传,说递铺有一批货夜里运出城,结果遭了劫,递铺的人全部被杀,独独少了你一个,而你就是劫匪的内应。”
“可以冤枉的更狠一点吗!不错,我就在那夜遇劫的队伍里,可我只是死里逃生受了惊吓之后,怕再遇到这种事,所以躲进这里,不想再回递铺当差罢了,至于这样诬陷我,给我安排那么大一个罪名吗?那一夜,除了我,明明还有其他几个人活了下来,什么叫独独少了我一人?那几个活口后来也都回到了递铺,要弄清楚那晚前前后后的事,问他们就够了,为何还陷害我,还如此大张旗鼓?”
“你怎么知道还有其他活口?又怎么知道他们都回了递铺?”
“那夜我脸上有污,所以歹人走后,我找找了条河洗脸,然后才回城,结果路上就发现了前面结伴回城的几个劫后余生的伙计,我因为早决定不回递铺了,所以没有现身,就一路尾随,直到亲眼看见他们进”了递铺,我才来的聚仙楼。”
“你猜那几个回去递铺后,什么结果?”
“这我哪知道,应该少不了赏银拿吧。”
“哪有什么赏银,都被杀了。”
“啊,”他大惊,“被自己人?”
“对,我想他们一定说了什么,让递铺上面的人大为恐慌,于是干脆杀人灭口。”
“所以满城张贴这文书,也是为了杀我?”
“没那么简单。你只是个意外,是他们赶到城外查验时,发现少了一具尸体。”
“都说我是劫匪内应了,会容我活着?”
“这件事的诡异之处是在城内张贴捉拿你的文书,你看明白了吗?”
“他们已经知道了我就躲在城里呗。”
“所以他们顺藤摸瓜,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你很快被抓去砍头,顺带着连累了聚仙楼?”老马看着他笑,“哪有那么多你你你,你当你是谁?记住在上面的眼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你你你,小人物从来不会被惦记,只会被利用。”
“被利用?”
“刚刚提点过你的,为什么在城内张贴捉拿你的文书?这是贴给谁看的?东西在城外被抢,人在城外被杀,那么多马车,货物,哪一样不比你贵重,惹眼?痕迹比你多?当务之急是不是应该集结军力出城去搜寻那些痕迹?找出贼人巢穴?捉贼杀贼?可他们却偏偏按兵不动,不急不躁,只在城内做文章,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递铺上面的人已经认定贼就在城内。”
“啊!”
“那几个回到递铺的活口一定说了什么很关键的线索,让递铺上面的人认定了贼就在城内,他们杀人灭口,就是故意装作什么都还不知道,仍是一头雾水,糊里糊涂,蒙在鼓里,他们拿你说事,散布谣言,说你是那夜唯一逃脱之人,污蔑你是贼人内应,都是为了迷惑对手,那几个活口的话明明已经让他们对这件事有了眉目,甚至触及了事情的关键核心,可他们却偏偏装作还在努力从你这个小人物身上寻找突破口的样子,这种遮掩,这种故布迷阵,背后的阵仗一定很大,杭州城,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有这么复杂?”他不太相信的样子。
“知道递铺上面的人是谁吗?”
他摇摇头。
“御营使兼签书枢密院事,王渊,这个城里真正的老大!”
“喔。”
“能让王渊不惜杀掉回来报信的手下,还要靠伪装来小心对付的人,会是普通人吗?所以你啊,在哪里,是死是活,根本没人在乎,你在这里好吃好喝几日,应该很快就可以出去了,现在是他们双方动手前最后的布局时间。”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道理不是来自嘴巴,而是来自这里,”老马敲敲脑壳,“而这里够不够用,要看你识不识字,读没读书。我有个女儿正好会读书识字,趁现在得闲,我让她来教你?”
“嗯。”
“那就这样说好了!”老马一拍大腿,很感兴地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