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屋檐上的灯笼全部亮起,屋内也有烛光闪烁。
这是一个不错的院子,西边有马厩,东边有厨房和一口水井,水井边还有一小块菜地,或是养鸡的地方,东西两个厢房前各有一洼小池塘,飘着几片荷叶,想是保留着主人家走之前的样貌。
秦戍领着颜姐儿从两处池塘中间的小路进去,石子铺的小路,木板做的台阶,两人来到两个厢房中间的亭子间。
许久未有声音,秦戍并不急,颜姐儿见了烛光便不怕了,东看看西望望,瞧着池塘十分有趣。
“花!”
秦戍顺着颜姐儿的惊呼的方向望去,池塘上悄悄开出了一朵洁白的昙花,水里映着月光,更显得那花的神态十分灵杰。
“是昙花。”
“什么tan?”
“日云昙,昙花一现,极美的。”
“好听。”
“是呢。”
正欣赏着,身后传来了年轻女子爽朗的笑声,秦戍连忙转头作揖怕失了礼数,颜姐儿学得快。
“哈哈哈,两位要是来赏花的,就坐下好好赏。”
那女子用了“请”的姿势便自己坐下,秦戍与颜姐儿也学着模样坐在蒲团上,将脚放在桌下。亭子中间有一方桌,腾空支起,坐下之后将脚伸进桌下的空隙即可。
颜姐儿愣愣地看着她。
那女子眉眼生的细长,眉间一粒小小的红痣颇有几分媚,细窄鹰钩鼻,小巧玲珑嘴,未施粉黛,脸颊却有微微腮红,歪着头也看向颜姐儿。
她随手一挥变出两盏茶来,又做“请”的姿势。两人一直赶路确实口渴,连声道谢,各喝了两碗。
“天黑赶来,不慎打扰,只是还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叫我赤链。”
赤链姑娘简单的自我介绍使得秦戍有些佩服。
他恭恭敬敬地又作一揖。
“多谢赤链姑娘深夜款待,只是小生有些担心,刚刚听姑娘的声音不大对劲?可是喉疾发作?若是身体不适,很不该叨扰姑娘,姑娘指定一处,我们自己收拾就好。”
赤链听罢,推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在灯光下摇曳身姿,开怀大笑,笑声灵动,十分畅意,听的人也会打心底里感染快意。
她身着红衣配黑衫,腰间一抹明黄的腰带为整体衬着鲜亮些,发髻是侧拧的随云髻,其样式如随云卷动,生动灵转,发间只配了一只木簪,昏黄的灯光下,其质感滑润,肌理紧密,油感厚重,是紫光檀。
一身打扮配这样的性格倒是有趣。
她抽出手帕,乜了一眼秦戍。
“你这仙人,说话真是委婉,你既问了,我就同你说一说,不过,你可不能同旁人说。”
“那是自然。”
又瞧了一眼颜姐儿。
颜姐儿乖乖的摇摇头,双手叠上捂住嘴巴。
赤链缓缓坐下,双腿并拢又迅速沉下桌子。她含羞浅笑一声,打量着两人的好奇心,假装整理了一下发髻,漫不经心说道。
“我呀,远在你们从田埂上来时就发觉了,起初看不清,只是闻到了你这个仙人身上的一身正气,待你们到后院时,我知晓你是男子,等到了前院来,发觉你还带了个孩子。”
赤链姑娘不紧不慢说着,手帕在食指间打了几个圈。
“往常,这邻里邻居要是有男子来,我便化作老妪的样子,要是有孩子和妇人来,我便侨办成农妇的模样,田里农活忙时,妇人就将孩子们放过来玩耍,若是虫鼠多,男人也会来求一个平安。”
“既是这样……赤链姑娘的善心可感天地,小生惭愧。”
秦戍心中豁然开朗,仔细想起前世的电视影片,小说话本,像是没有这样纯粹的蛇妖形象,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其实好坏都是相对。
“哪里谈得上善心,不过是闲来找些事情做。”
“此言差矣,您护着这方水田不受灾害,此为第一善,又维护者邻里家庭和睦,此为第二善,孩子们也受您的庇护,说明大家都信任您,做妖做人您都是我的老师。”
赤链听罢大笑。
秦戍突然自觉浅薄。
“咕……咕咕…”
赤链听见声响,见两人羞得低下头,穿着缝缝补补却整洁的衣衫,女娃娃摸着扁扁的肚子,会心一笑。
……
实哥儿在院子里玩耍,瞧着西边突然亮起来,趴着院门张望,正巧爹爹喂鱼草回来,他笑嘻嘻说道。
“爹爹,你瞧,隔壁院儿里起灯了,真漂亮啊!”
“嗯。”
“爹爹,那灯笼真漂亮,吃完饭我能去玩会儿吗?”
“不许去!”
实哥儿受了冷落,跑去找娘亲诉苦。
“娘亲,爹爹凶我。”
“怎么啦,怎么惹着我们的实哥儿不痛快啦?”
正在厨房忙活的绣安婶摸了摸实哥儿的头,柔声问。
“隔壁院儿的灯笼亮起来了,我问爹爹吃过饭能不能去玩儿,爹爹就发脾气了。”
绣安婶笑吟吟地蹲下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