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简上多为密文,若不知道破解的方式,旁人即使得了竹简也无用。白岳泽知道,这是梁国军中的密令。乞颜昊仪接到信件后,隔日深夜一般便会回复一个竹简塞进托盘的暗格中,让额吉连同药碗一起带出。
乞颜昊仪虽不避讳白岳泽,却也不让他看竹简上的密文。
“事关重大,府中耳目眼线众多,现在我还不能说与你听,只是这几日我们必须小心些。”乞颜昊仪有几次欲言又止,显然不想白岳泽多心。
白岳泽轻笑一声,也不多问。
就在这日傍晚,四皇子府中的人都已睡下了,宫中忽然来人,说是梁王忽发急病,急宣乞颜昊仪进宫。
乞颜昊仪接到宫中的急诏,反复询问了几句,又叫来管家额吉私下安排了一番,便带着府中的两位太医,一起匆匆入了宫。
白岳泽看的出,乞颜昊仪一听梁王急病,嘴上虽不说,心中还是非常担心。梁王年事已高,年轻时征战四方早就落下了一身的旧伤。自从乞颜昊仪的母妃去世后,每年深冬时,梁王旧伤偶尔就会复发,最近这几年复发的更为频繁,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真的去了。
人间君王的三生簿子是命格府的绝密,为了防止有人擅自篡改九州命数,一般的神仙都无权翻阅,更无法知道人间君王的阳寿几何。一开始,白岳泽并不担忧,命格府中的那几个星君不是在梁国皇宫中看着吗?若是梁王真有个什么,白岳泽觉得自然那几个星君怎么着也会知会自己一声。然而这一次,白岳泽又算计错了,再次被七星府的命格老儿坑了个正着。
乞颜昊仪临走时,特意在白岳泽耳畔说了句:“今夜小心些,和衣睡。”本来白岳泽还不以为意,但是等乞颜昊仪走后府中的侍卫便多了起来。隐隐约约到处都是四皇子府的暗卫,白岳泽这才完全警戒了起来,当前梁国朝堂风云变幻莫测,还是小心为好。白岳泽打定主意,马上叫来金潇、影泉、炵乾三人,让他们全权照顾好赤霄,然后就与白墨夷一起警惕府中的动静。
当夜子时刚过,四皇子府的西苑就着起了大火。
白岳泽听完下人的禀报,心中虽有些吃惊,但立刻就临危不乱安排府中众人救火。
这场大火虽有让白岳泽些意外,却也在预料之内。四皇子府庭苑不多,但是布局错落复杂,外人更本无法在布满暗卫的府中不露行踪的去西苑放火,除非……西苑有内奸……
白岳泽冷笑一声,守了大半个晚上,总算是有点收获。先前就知道四皇子府中有旁人的眼线,但是当时乞颜昊仪对白岳泽还有戒心,时机未到,白岳泽亦不想打草惊蛇,他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人终于开始行动,虽然仓促了些,但也给了白岳泽肃清王府的机会。不过婀郦住在西苑,虽然白岳泽不待见那个女人,但是她腹中的孩子却是无辜。
白岳泽心中斟酌间,下意识的就扶上了小腹。他摇摇头,顾不上心中微微酸涩,先救人要紧!
白岳泽来不及多想,再次与金潇、影泉、炵乾三人示意,三人便悄悄护着赤霄隐退了。白岳泽又令白墨夷看护好苑中的众人,便披上外袍准备出门。然而就在此时,中苑外却传来刀剑互砍的打斗声。白岳泽立刻停住了脚步。今夜实在太不寻常,处处都透着诡异,他必须小心行事。
白岳泽环视了一圈,屋中没有别的武器,只有墙上挂着的一柄银枪,白岳泽想也不想,便直接取下银枪握在手中。白岳泽与白墨夷刚刚走到西苑中,就见几个黑影从西苑正屋的方向飞速袭了过。而西苑中的打斗声也此时更为清晰,更为剧烈。夏昭殷带着一干府中侍卫,正是拼死守着西苑通往中苑的大门。
看来府中的暗卫已经尽数出动,却还是无法完全挡住来人,这说明夜袭四皇子府的这帮人不简单。
白墨夷得到白岳泽的授意,立刻抽出腰中玄色长剑,飞身而出,顷刻间,就楔入暗卫们与黑衣人的打斗中,局面顿时逆转。白墨夷一手剑法舞的出神入化,长剑如墨,在夜色的完美掩饰下,黑衣人几乎完全看不见白墨夷的出剑方向,就已毙命。好几次黑衣人想对白岳泽出手,都被白岳泽不动声色的阻挡了回去。府中的暗卫也悉数尽出,与黑衣人斗的难分难解。
片刻之后,西苑的大火被扑灭,黑衣人眼见落了下风,四皇子府中一切又将恢复到井然有序。
就在白岳泽长舒一口气,准备抓几个活口询问时,一个首领模样的黑衣人却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手握一把闪着寒光的弯刀,而弯刀,正架在侧夫人婀郦的脖子上。一旁,西苑的下人们也被黑衣人全部挟持,婀郦的那几个侍女发髻已乱,吓得面如血色,几乎晕死过去。
府中众人见侧夫人被挟持,皆是一愣。
婀郦看起来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但是身上却穿着一件厚厚的大氅。白岳泽在暗夜中视力异于常人,虽然婀郦一直站在黑暗中,但白岳泽仍能清楚的看出她的大氅分毫未损,脸上的妆容也未卸,眼角更无惧色。
“四皇妃,我们想请您跟我们走一趟,不知道四皇妃肯不肯赏这个脸。”黑衣首领说着,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弯刀,“还是劝您的人放下兵器,不然,我就无法保证婀郦夫人与她腹中世子的安危了……”
白岳泽眯起了双眸,冷冷的看着对面的人。
对面的人一看就是梁国军中的人,而这些夜袭王府的黑衣人一招一式也与梁国精兵无异。看来梁国军中有人一直在算计着乞颜昊仪,而此时乞颜昊仪也一定身入险境。白岳泽皱了皱眉,他心里清楚,这帮人不是他们要找的目标,那个一直站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才是他们真正要对付的人。
白岳泽轻声一笑,扔了手中的银枪,回复道,“既然只要我一人,那就放了府中其他的人,我跟你们走。”
黑衣首领一怔,显然没有想到白岳泽会如此的干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放人!”白岳泽摊摊手,一身单薄的衣衫被寒风吹起,看起来弱不禁风。
黑衣首领想了想,顿时大喝了一声,他身后的黑衣人闻声顷刻间尽出,把白岳泽双手背后,绑了个结实。
最终黑衣人放了府中的下人,带走了白岳泽与婀郦。对此白岳泽虽然有些不满,但是他总觉得西苑今夜透着说不出的古怪,婀郦身上也透着说不出的古怪,既然黑衣首领坚持要带婀郦一起走,他也不想再说些什么,只是隔空让白墨夷隐身跟上,随时警惕变动。
待到了皇城上,看到皇宫内的一片火光,白岳泽这才确定下来:二皇子乞颜德光谋反了,乞颜昊仪与梁王有危险了,自己又被七星命格府坑了……
是夜,大梁永安四十年冬,梁国二皇子趁梁王急病突然发难,带领两万千亲兵趁皇宫内换防之际,与御林军左统领内外相应,攻占了梁国皇宫的外宫正德殿,然后一路向北,举兵全力进攻梁王的内宫,梁王危。